施小時斂下眉目,沉默了一會兒,随後說道:“不知道,沒有,想去,地方。”
雖是困惑,卻照舊帶着施牌标準正氣,一點兒也沒有躲避話題,或者不好意思的情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言之鑿鑿,理所應當。
蓁祈又一次被逗笑,她加了半隻文昌雞和一盤小青菜後,将菜單遞給服務員,捧起施小時提前點好的橙汁,回望着他:“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你膽小懦弱,但他們都這麼說。”
“說吧,無所謂。”施小時堅定地搖搖頭。
“誰說都無所謂?”蓁祈反問。
施小時想了想,回道:“你說,不行。”
蓁祈微微一愣,聯想到之前他幫助自己的舉動,她有些不确定施小時和陳寒的關系,隻能先将這一層從明面上抹過去,繞着探聽。
她狀似失落地斂下眉目,牙齒将下嘴唇左右摩擦,十根手指交握在一起,焦慮地扣弄着。
“我最近和伍竹島的感情出現了一點問題。”
“嗯。”施小時點頭,還是那樣平靜無波地看着她,沒有竊喜或是計算,而是磊落地平視着她,等候下文。
蓁祈深吸一口氣,緩緩說着:“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我會有那麼大的意見分歧,我們是計劃好一起走的,結果他現在卻不想離開了,我不懂,這裡有什麼好的,他為什麼會和我走着走着,目标就不一緻了呢?”
“這是,目的?”施小時的反應極快,已經猜到這是蓁祈今天叫他來請客吃飯的目的,所以便直接将它提在了明面上,倒省的讓蓁祈鋪墊了。
她很快便也适應了這樣的節奏,和聰明人說話,從來都不需要太多的贅述。
“是的,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調和我們之間的矛盾,所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想請求一下你的幫助。”
施小時抿了一口茶,果斷回答:“幫不了,無法,調和。”
蓁祈:“?”
“你們,目标,從來,不同。”
“最開始是一樣的,我們都想離開,還為此計劃了好久,還打算帶你們一起離開,這個你是知道的。”
“不是。”施小時仍然快速否定了她的話,“他從未,想走,你,從未想留。”
蓁祈想了想,氣焰也不知不覺弱了幾分,道:“你說得對,隻是我不知道我和他怎麼了,到底是誰變了,又是從什麼時候變的,我開始越來越不像我自己。”
施小時微微皺眉,偏過頭來仔細瞧了瞧她:“不對,你,怎麼了?你......”
“郁金香......”蓁祈喃喃着,“你喜歡郁金香嗎?他甚至連郁金香都不再喜歡了,他還是他嗎?我到底愛着一個怎樣的老鼠,畏首畏尾。”
施小時擔憂地站起來,五根手指伸出來,在蓁祈的面前來回晃了晃:“喂,你,沒事吧,清醒。”
“啊——”
下一瞬,不等兩人反應,蓁祈忽覺腕上一痛,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座椅上拽下來,半邊身子都麻了,磕在地上,被掄了一個半圓出來,将一旁的椅子都踢歪幾隻。
“放手!”施小時騰一下站起來,伸手就要掰開伍竹島扣在蓁祈手腕上的五指,卻被他用刀背一把撥開。
“滾蛋!别他媽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伍竹島,你撒開。”蓁祈徒勞地踢動着紅布下的桌腿,一邊試圖将包間的大門關上,防止有人将這一幕拍下來,放在媒體上大做文章。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她還有三天就會離開,這裡丢不丢臉又和她蓁祈無關。
可她就是害怕,就是恐慌,強烈的張皇讓她的手腳都哆嗦起來,變得冰涼。
伍竹島轉頭看到了這一幕,卻完全回錯了意,他既以為蓁祈是害怕别人看見施小時,所以拼命掩護,又覺得蓁祈是害怕他,從而找人幫忙。
總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切都被他無限扭曲誤解,認為蓁祈要離開他,要掙脫他的束縛,躲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陰暗扭曲的靈魂接受了放大的細節刺激,他再也受不住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回歸嘔心瀝血之前。
“我絕不允許!!”
不允許你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