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瑜輕聲道:“賀大人與刑部尚書短時間内一同查出宮宴給子瑜下藥之人,可見其能力卓然,且深得陛下信任。”
淩筝看着衛子瑜,颔首,衛子瑜的回答看似平平無奇,卻是完全點出了其中利害關系,賀朝是她的人,若不然,賀朝怎麼會與刑部尚書一起辦案,且收集了那麼多梁安國的罪證。
反駁賀朝和同時反駁蘭宇盛的人,淩筝都重點記住了。
另一份奏折則讓衛子瑜蹙起眉,“無戰時減少軍營補給并不是完全無道理,這樣做可以大幅減少國庫開支,省下來的銀子也可以改善民生發展經濟,但是,防範突厥來犯,不可輕視。”
“而且,若是減少補給安排不合理,可能還會影響軍隊士氣,甚至影響軍隊訓練。”
淩筝問:“所以,你的建議是什麼?”
衛子瑜回答:“鎮守邊境的軍隊的物資不可減免,且需要時不時肅清軍隊,保證物資發放到位,軍心穩定。”
衛子瑜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像禁衛軍這些的物資,是可以減免的。”
淩筝:“……”她替禁衛軍謝謝衛子瑜。
“行,在奏折上批注出來,”淩筝對衛子瑜道:“具體的執行方案回去寫好後呈給朕,要盡快。”
衛子瑜:“……子瑜領命。”皇上用他用得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是他今天來得草率了。
待衛子瑜告退後,淩筝喚來喜财,“去查查麗妃在來禦書房之前都去過何處,做了什麼,見過什麼人。”
喜财:“?”……皇上這疑心病。
前一刻還和麗妃娘娘言笑晏晏,後一刻就派人查探麗妃娘娘,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淩筝見喜财發愣,冷聲道:“可以問問招财。”
喜财趕忙領命,“奴才這就去。”
喜财再次辱沒使命。
回來複命時,喜财看了淩筝一眼後趕忙低下頭,猶猶豫豫地說道:“奴才問了招财,招财說不知道。”喜财覺得招财知道,隻是不願意告訴他。
淩筝看向喜财,歎口氣,“招财倒是忠心。”
招财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她也就不為難招财了。
能夠收服招财,衛子瑜的确有幾分本事。
……
再說衛子瑜,出了禦書房後,他未作逗留,準備走回長陽宮。
入宮以來,衛子瑜從未用過儀仗。他再清瘦也是男子,男子體重比女子重了不少,他擔心用儀仗會露出端倪。
所幸皇上很少用龍辇,貞妃也從不用儀仗,便不顯得他突兀。
長陽宮距離禦書房是真的遠,衛子瑜好不容易走回長陽宮,出了一身汗。若是淩筝看到,非得啧一聲,衛子瑜的補藥白吃了。
回到長陽宮,衛子瑜喝了杯茶水後,沒敢耽擱,趕緊來到蘭苑的書房,準備寫減免禁衛軍物資的方案。
晚些時候,淩筝推開書房門,看到的就是一身素衣,坐在窗邊執筆疾書的衛子瑜。
衛子瑜已經卸了面上的妝容,一頭青絲用木簪挽在頭頂,廣袖随着他急速揮灑的動作蕩漾如水波。
宛若空谷幽蘭。
看着衛子瑜,淩筝腦間蓦地現出這句話。
面前的人美得若一副淡墨山水,極緻的素顔,卻又美得驚豔人間。
淩筝原本欲喚衛子瑜,卻堪堪住口,不忍打破這靜谧的美好。
此刻天光暗淡,她安靜地走到燭燈前,點亮燭燈,暖黃的光暈霎時暈染開,灑滿整個書房。
衛子瑜寫得太入神,燭燈亮起時他竟未察覺。
淩筝從書架上随意取過一本書,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書,……偶爾看美人。
直至衛子瑜擱下毛筆時,才驚覺書房中的燭台被點燃,他慌忙站起身,驚慌地看向燭燈,再看向書房門口。
“寫完了?”把衛子瑜的驚慌看在眼裡,淩筝突然出聲問道。
衛子瑜低喚:“皇上!”人下人,會吓死人的。
看着衛子瑜因為驚惶而發白的面色,淩筝冷哼,“警覺不足。”
淩筝倒是冤枉衛子瑜了,衛子瑜下令不許任何人踏入蘭苑,且長陽宮地勢偏僻,所以他才敢這般。
若非淩筝,也無人敢貿然進入蘭苑,甚至書房。
奮筆疾書了一下午,方才又被淩筝驚吓到,衛子瑜生出疲憊感,跌坐回椅子上,問道:“皇上怎麼來了?”還這般安靜如鬼魅,實在吓人。
“朕想起有事要同你說,便來了。”淩筝回答衛子瑜道,頓了頓,淩筝又補了一句,“朕經常來長陽宮。”
此時的衛子瑜尚未完全懂淩筝說的經常來長陽宮是什麼意思。
衛子瑜問淩筝:“皇上來找子瑜有什麼事?”
淩筝:“安排你阿姐衛靈珊入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