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點的哥哥把弟弟往裡擠了擠,生怕弟弟隔着間隔細窄的護欄落到河道裡似的。
“噓,哥哥幫你抓。”
弟弟緊張地點點頭,一隻手捂住自己嘴巴,一隻手牽着哥哥。
“哥哥不要被夾到了。”
“我不會被夾到的,就算被夾到也不怕疼。”
“那哥哥皮很厚了。”弟弟崇拜地說。
哥哥抿了抿唇,“嗯。”
那哥哥很有包袱了。
葉桐在旁邊看得想笑,但沒有出聲打擾他們。
莫名的,他甚至覺得這個哥哥的語氣很熟悉。
木闆走廊下常年不見陽光,又有水源滋潤,許多小生物都藏匿其中,往上走是郁郁蔥蔥的青草地。
螃蟹或許是上來覓食或繁殖。
葉桐感到夜晚安靜,他不忍打破這美好一幕了。
弟弟看着這橫着走的小生物,覺得它一點也不像電視裡那麼小氣、扣搜,反而怪可愛的,弟弟有點兒不忍心打斷它了。
弟弟牽住哥哥的衣袖,聲音軟乎乎:“哥哥,讓它回家睡覺吧,我們不抓了。”
“好吧。你喜歡下次我再抓。”
高個的男孩站直,抓緊了弟弟的手,
“穿這麼少的衣服——”
“你冷不冷?”
趙梧樹關切的聲音響起,葉桐眼神一空,渙散的目光才慢慢回神。
他回過頭,趙梧樹站在他身後,手裡拎着一件外套,笑意晏晏。
趙梧樹上身隻穿了一件襯衣,就要把外套披到葉桐身上。
比起體溫的回暖,葉桐先聞到的趙梧樹身上熟悉的香味,厚重的沉香木卻夾雜着若有若無的辛辣味。
葉桐倏忽轉過頭,前方哪裡有兩個小孩的身影,月色靜悄悄,灑在棧道上。
也是這瞬間,蛙聲疊起,蟋蟀齊鳴,棧道下又是暗流湧動,音調紛飛的自然交響樂唱響兩岸,怎麼聽都不是安靜的氛圍。
葉桐的關節窩霎時悶出冷汗,他後頸的雞皮疙瘩一豎,那股冷感從腳底直通天靈蓋,讓他渾身都一抖。
幻覺又出現了。
“桐桐?”
趙梧樹皺了皺眉,察覺到葉桐不對勁,立刻攥住葉桐的手,
“怎麼了?”
透過手心,趙梧樹手心溫熱,熨燙着葉桐兩隻指節間沁出的冷汗。
“——哥哥。”
葉桐反手也握緊了趙梧樹,
“我想送你個禮物。”
趙梧樹一愣,臉上霎時綻放出驚喜又緊張的神色。
“我說你怎麼看起來怪緊張,走半天還一句話都不說呢。”
趙梧樹眉眼羞澀,像初次遇見表白的毛頭小子一樣,一邊别扭一邊期待,嘴角的笑容藏不住。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葉桐也想扯出一抹笑,但他怕自己笑的不好看,反被月光下襯慘淡了。
于是低下頭,在褲兜裡摸禮物。
他手顫抖着,摸了好一會兒都沒掏出來。
也幸虧天黑了些,趙梧樹心情激動,沒看出來葉桐的異常。
“你送我什麼我都會喜歡啊,現在你從河裡捧一捧水給我,我也會喝光的。”
趙梧樹看葉桐摸了好一會兒,心跳快得手表都準備預警了,嘴裡還是開着玩笑。
他想告訴葉桐,不管葉桐送什麼,一顆胸針,一副領帶夾,他都會喜歡,并且在正式場合佩戴。
趙梧樹的想象力隻能想到這些,畢竟褲兜這點兒空間,也放不下一捧紅玫瑰花。
“嗯。”
葉桐音節短促地答應了一聲。
葉桐摸出一個精緻小巧的黑色盒子,他面對自己展開盒子,囿于視線盲區,站在葉桐對面的趙梧樹看不到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他嘴角挂起笑容,不管是什麼,他都會欣然接受——
一枚銀色素戒借着月光亮相。
它靜靜地立在葉桐手裡,折射出月光皎潔,散發着迷人的光輝。
戒指的銀色光澤和小溪潺潺水光般柔和,有一股靜谧低調的氣質。
葉桐啟唇,
“你——”
“我願意。”
趙梧樹迫不及待伸出了左手。
葉桐一愣,剛剛想的詞全忘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求婚呢。
葉桐堅定地把戒指戴在趙梧樹無名指上。
不為其他,他剛剛在猶豫中指還是食指時,趙梧樹把中指往回一鎖,意思很明确。
無名指上有一條血管直接與心髒相連,将戒指戴在此處,寓意着夫妻間的愛情與心靈相通,意指永結同心。
裡面還躺着一枚戒指,葉桐把戒指盒交到趙梧樹手裡。
趙梧樹手也顫抖着,他算是明白剛剛葉桐的手心為什麼出汗了,他一模這個戒指,也激動緊張的快要暈厥了。
葉桐耳朵一鳴,萬籁俱靜。
透過趙梧樹,前方又出現那對兄弟。
他們在木闆上蹦蹦跳跳地走路,牽着彼此。
弟弟哈哈笑了兩聲,擡頭望月,
“阿姨說指了月亮會被割耳朵诶,哥哥我剛剛指了月亮怎麼辦?”
哥哥一隻手牽弟弟,另一隻手捂住弟弟的耳朵。
“不怕,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