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在他身邊熱切的讨論修戈,尤其是在知道路浮生和修戈曾經是同班同學後,他耳邊出現對方名字的頻率明顯增高。
路浮生苦不堪言,好不容易趕在假期結束前做完了所有項目,争取在假期的末尾休息兩天,入睡後夢到了高中和修戈分别時的場景,正心肝脾肺腎都皺成一團,驟然被電話鈴聲吵醒。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請問是路浮生路先生嗎?我是修戈先生的特别助理,王小軍。”
路浮生睜着眼睛迷瞪了足足十秒。
“我是,路浮生。”他開燈,撇了眼手機,淩晨3點半。
修戈從夢裡追殺到了現實,難道是時隔數年,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路浮生的真面目,打算清理門戶了?
以前的修戈沒有報複,但現在的修戈是什麼脾性路浮生也不曉得,畢竟多年未見,在新聞上看到對方一慣是個殺伐果斷天涼王破的性子,他捏了捏眉心,好脾氣道:“王先生,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特助王的聲音顯得神神秘秘,“老闆今晚要離開江市回景城,但是去機場的路上不知道被誰走露了風聲,狗仔堵截老闆出了車禍……”
路浮生的瞌睡瞬間沒了,他從床上坐起來,迅速套好衣服:“你們在哪裡?我過去施救。”
“額,醫院。老闆已經脫離了危險,隻是做手術需要簽字。”聽出路浮生嗓音裡的焦急,助理有些尴尬,“您别擔心,隻是老闆的情況您清楚,沒有合适的親屬。”
修戈的親屬都被他親手送到了監獄。
助理看看打了麻醉躺在加護病房,眼皮抖動似乎快要蘇醒過來的老闆,聲音更低:“除了授權簽字外,他現在還需要看護和陪伴,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是信得過的人,江市我也不熟悉,隻能聯系您了,您看方便過來嗎?”
路浮生已經走到了樓下,騎上了他的電動車,往頭上戴頭盔:“哪個醫院,我過去。”
“江市A大一院B棟7樓4208。”
A大一院是A大的附屬醫院,就在路浮生住着的小區不遠處,他騎着電動車幾分鐘趕到,等到了病房,正看到修戈坐起來冷着臉斥責助理。
路浮生走進病房,斥責的話語戛然而止,修戈看了一眼路浮生,火速扭頭,路浮生甚至聽到他的頸椎發出了“咔吧”一聲脆響。
“脖子沒事吧?”路浮生站在原地問道。
“沒事,我很好。”
腦袋上胳膊上胸膛上都纏着繃帶的修戈道,說歸說,他就是不看路浮生。
“病例呢,給我看看。”路浮生把外套取下,他學的是藥劑學,但作為醫學生,一些基礎的診斷他是能看懂的。
助理王小軍立刻上前,将病曆遞給路浮生,還順手接過路浮生的衣服挂在了修戈腦袋旁的衣架上:“路先生,您總算來了,您勸勸老闆,他的手受了傷,腦袋也受了傷。你也瞧見了,他腦子這會兒都不清醒,還硬撐着想要簽字,要是落下病根可怎麼辦啊!”
路浮生翻了翻病曆。
理論說傷的不重,實際上不是要命的傷或是疑難雜症都可以算作理論不嚴重,畢竟醫學上來說可以完全愈合且不留後遺症。
但按照路浮生的診斷,修戈傷得挺嚴重。
輕微腦震蕩,雙手脫臼打了石膏,胸口皮膚被玻璃割破,手臂和小腿都有骨裂,傷筋動骨一百天那種,還需要開刀将小腿裡的骨碎片清理出來再縫合。
挺遭罪的。
他放下病曆:“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字我來簽。”
修戈轉頭看了路浮生一眼,又飛速轉頭:“我媽快要出獄了,讓她簽。”
路浮生看向修戈。
特助王面無表情道:“老闆,你醒醒,修女士一月之後才會出來,您的手術今兒天亮就得做。”
說完,他對着路浮生笑笑,指指腦袋:“老闆醒是醒了,腦子還有點不清醒。”
車禍半昏迷時老闆一直叫路先生的名字,幾次想打電話卻在摸出手機看到名字的時候說不行,還是特助王看不過眼,在老闆暈乎的時候趁機問了号碼,打給了路先生。
路浮生喔了一聲,坐在修戈身邊,摸了摸他的臉頰,沒發燒。
修珍珍從監獄裡出來了,這才多久?
兩年。
修戈送親媽進去的時候到底留手了,修珍珍和石健仁父子不一樣,自始至終沒有主動害過修戈,隻能算是從犯,修戈就輕拿輕放,一如當初對自己。
修戈僵硬的像塊石頭,被摸了也不動,隻倔強地扭着頭看一旁,路浮生掖了掖被子:“我照看你兩天,腦震蕩導緻的記憶混亂是暫時的,你有沒有記憶混亂我也不清楚,觀察兩天就差不多了,放心,不打擾你。”
修戈記憶很清楚,沒有絲毫混亂,他迷瞪是因為剛才麻藥藥效沒過,但是瞅見路浮生藥勁兒很快就退了。
他心說路浮生隻願意待兩天,哪裡是怕打擾自己,明明是怕自己糾纏他。
他酸溜溜的想,自己這幾年糾纏過嗎,沒糾纏過吧,偷偷看一眼都假裝沒看到,他怎麼能這麼想自己。
但想到剛給A大捐了上百億,還見了路浮生兩次,修戈就有些心虛,硬邦邦道:“不打擾。”
特助王看看老闆,再看看路浮生,低頭搗鼓了一下手機,忽而誇張的大喊一聲:“壞了,今天的行程安排!老闆,我這就去處理。路先生,麻煩您照顧老闆,我去聯系一下對接的客戶。”
淩晨四點,對接客戶……
說完,迎着老闆殺人的視線,特助王腳底抹油,拿着手機歪歪歪叫着,一邊飛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