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手段了得。”
“把那個不安分的放眼皮子底下,随時看着,省得出什麼幺蛾子。”
“還能得驸馬另眼相看,畢竟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娘子賢良大度?”
幾個雜事嬷嬷蹲在花圃前除草,見蕭玉容從元姑娘所住廂房出來,交頭私語。
“前日聽說公主還找太醫,說那姓元的懷胎……”
“噗……”有人忍不住竊笑,“就算是故意陷害,我看啊,驸馬已經開始厭惡起姓元的了,那誰知道她到底清白不。”
“這宮裡出來的,折磨起人來……就是花樣多。”
“噓!”一人出聲提醒,“小心被人聽到,告到公主面前,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蕭玉容俨然已經成為國公府下人心中一個可怕的存在。
“公主,前院小厮來禀告公主,驸馬今晚有宴,不能陪公主用飯。”有下人來報。
蕭玉容得知此消息後,倒是心中雀躍,立即吩咐侍女給自己梳妝打扮。
“去把我那套水紅軟煙羅紗衣取來,還有……”她目光移至那套朱漆盒子,“今日便叫這套新頭面出去風光一回。”
陪在一旁看管梳妝的嬷嬷出聲勸戒:“公主殿下,若非重要場合,還是藏着為好,莫要忘了您出嫁前,皇後娘娘的交待。”
母後曾交待她不準過“驕奢淫逸”的生活。
可偏偏蕭玉容最愛這些,從前在宮裡人人都要扮作節儉樣子,讨父皇開心,如今終于不用看人臉色,她自然要讓自己舒服一回。
她瞥了眼桌上堆着的字畫:“待會兒本宮要去鸢尾閣,在外人靠衣裝,若穿得寒酸,被人瞧不起,進而質疑我這些字畫真假,才是真正失了皇家顔面!”
鸢尾閣是如今京城盛地,常聚集文人志士。
若要賣這字畫,那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照婵兒帶人來把字畫分别裝了盒子,送往馬廄。
“公主,馬車已備好。”她道。
蕭玉容颔首:“把那病秧子也撈起來,收拾一番,随我一同去,叫她見識見識鸢尾閣的那些女子是怎麼對付男人的。”
“可她傷還未好,萬一她向驸馬告狀,說公主虐待她……”
“多帶些人,看顧着她些。”她回頭望了一眼門外,宋淵身邊亦是仆人衆多,“這院裡這麼多人閑着,她們不是緊張元九璃?叫她們都跟着!”
待蕭玉容收拾妥當,一衆人浩浩蕩蕩出門。
隻可惜元九璃死活不願穿她讓人送去的華衣,非要“銀裝素裹”出面,一副病恹恹小白花的樣子,惹得蕭玉容厭煩。
偏她還得顧着元九璃的傷,兩人同乘一輛馬車。
“公主要帶妾身去哪兒?”元九璃滿是戒備。
“一個風雅之地。”蕭玉容撇過臉不去看她,“你不會讨厭。”
“公主所謂‘風雅’,怕不是什麼秦樓楚館吧?”她暗諷道。
西邊烏金落下。
華燈初上。
馬車停在了城南一處幽靜之地。
若隻從外頭看,這兒完全是個喝茶賞景之地。
整條街巷統一整齊的二層閣樓,樓上挂着竹簾,風吹微動,影影綽綽,卻不聽人聲,十分安靜。
那正中挂着的牌子上,正龍飛鳳舞兩個大字“鸢尾”。
元九璃從未來過這種地方,被人攙扶着下了馬車後,望着眼前之景,也怔了一下。
“這是……鸢尾閣?”她遠在金陵,也聽說過這大名鼎鼎之地。
傳說這裡才子佳人聚集,文人騷客層出不窮,今昔名家詩作大半是在這裡誕生的,更别提去歲新科狀元張霖,也曾在此吟詩明志。
這種地方,元九璃喜歡得緊。
若能在此出頭,讓自己的才情名譽京城,一個宋淵而已,怎會不對她心動?
元九璃精神一振。
“如何?”蕭玉容瞥了她一眼,“若元姑娘嫌棄這‘秦樓楚館’,我讓馬車送你回去。”
“不……”元九璃緩緩垂下頭,妥協道,“請公主帶妾身進去。”
蕭玉容仰頭暗笑,帶衆人進去。
穿過連廊,裡邊豁然開闊。
人聲漸漸從假山溪水後傳來。
有聚在一起争的面紅耳赤的青年才俊,有喝酒談笑的貴公子……
這才是鸢尾閣的真面目。
一管事打量了一眼蕭玉容,上前恭敬道:“不知這位貴人來此,是來找人?還是找樂?”
“我家……夫人,自然是來聽曲尋才的。”照婵兒捧上一個小盒子遞給管事,“這是一張金鑲玉葉子牌。”
管事接了,放下心來,鸢尾閣每年進入條件不同,今年正是一張葉子牌。
況且來人送上的是一張“金鑲玉”的,出手如此之大方,定不是普通人。
立刻有兩個俊俏夥計,兩個出衆美人,帶着蕭玉容一行人往一處亭閣走去。
像她這等尊貴的客人,自然是一客一亭的待遇。
蕭玉容的到來,已讓衆人紛紛側目,猜測她是哪家的貴女。
她也在暗中觀察,待會兒這些人中,誰能把她帶來的字畫全部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