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内,張燈結彩。
蕭玉容緩緩睜開雙眼,外頭一片熱鬧喜慶,這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大婚之日。
“公主醒了!”
這内寝空空蕩蕩,隻有她的六個侍女在耳畔驚呼。
“怎麼了?”她氣若遊絲,“發生何事了?外間為何那般吵鬧?”
照婵兒擦了把眼淚,恨恨道:“今夜是驸馬他、他和姓元的、不顧公主……好事成了!”
她氣的哭哭啼啼、語無倫次。
玉釉還算冷靜,替她回道:“回公主,您病情遲遲不見好轉,驸馬說他要正式納妾,為您……沖、沖喜。”
“這是哪門子沖喜?”顔青皺眉,哪家正室病榻流連之際,納妾沖喜?
“還望公主莫要太過傷心,一個驸馬而已,您還有他人……”
蕭玉容望着顔青,前事種種這才又浮上心頭。
顔青出身顔家,被顔時送入宮中留着她身邊,暗中護她。
“顔時呢?”她眉間一點慌亂,一種不好的預感攀爬上來。
“将軍他無诏私自回京,被人揭發,已經下獄了。”顔青眼神堅定,反過來安慰她,“公主不必憂心,将軍有軍功在身,邊關還需他看顧,陛下不會把他怎麼樣……柳公子也已被驸馬安置在書院客棧。”
“驸馬安置?”蕭玉容思緒有些淩亂。
她忽然想起,顔時後來在宋淵登上皇位後,似乎很平靜的接受了一切……
且有好幾次她給他留信,想要見上一面,他卻避之不及。
如今想來,顔時在前世恐怕早已投靠宋家!
所以蕭氏亡,他對自己滿心愧疚,不敢相見!
這次他秘密回京,想必和宋家脫不了幹系,隻是因自己這場攪局,這一回他在衆人面前亮了相,被發現了!
宋淵……失了顔時這顆棋子,莫不是又看上了柳林風?
不然他為何主動安置柳林風?
京城書院客棧,那不正是為學子科考所備之地?
“說來也奇怪。”蕭玉容想通了關鍵,笑了笑,“這沖喜果真有用,本公主如今感覺神清氣爽,病好了大半。”
看來她又不小心改了些細節,那夢中提前被人投井抹殺已成定局!
既然改動,結局也能随之而變,那她不妨再大膽些!
顔時和柳林風,宋淵都别想要,她必括入囊中!
“快去把驸馬的所有鞋子靴子找來,曾經穿過不用的也要!”
夢中那雙重台履不停浮現眼前,能在國公府殺她之人,會不會是宋淵……
*
西廂房内。
宋淵和元九璃一身吉服。
紅燭搖曳,倒比大婚那日更有氛圍。
宋淵坐在桌邊,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夫君為何獨飲?這合卺酒應你我二人同時飲下。”元九璃離開床榻,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宋淵想起這酒,他和蕭玉容也沒喝,眸光不禁冷上了幾分。
他起身離元九璃遠了些:“委屈元姑娘,你本該找個好人家嫁了。”
元九璃擡眸,見他對自己冷淡,頗有些悲苦:“宋淵哥哥竟如此見外,我幼時便已知曉,自己以後會是你的人,難道祖母沒跟你提過?”
“長輩一廂情願,姑娘不應被他人所願困住。”他道。
“他人所願?”元九璃自嘲一笑,“你怎知這不是我一生所求?外頭那些男子,祖母也帶我見識過不少,他們個個被皮相所惑,被欲望把持,九璃心中明白,如宋淵哥哥這般是世間少有……”
“姑娘高看在下了。”宋淵眉頭一挑,“在下也不過是這世間凡夫俗子一枚,也會被皮相所惑,被欲望把持……”
他想起蕭玉容。
她眉目一瞪,直直向他襲來時,總會戳到他内心深處,叫他欲罷不能。
“你心悅公主?”
元九璃從他那一向冷峻的面容上,看出了一絲愁容。
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換作往日你如何會信什麼沖喜……為了她,你竟聽信了這等荒謬之說,納我為妾,給她沖喜……”
宋淵目光一凜,五指攢在一處暗自用力。
他竟絲毫未曾察覺,自己如昏了頭一樣,信了蕭玉容那番怪力亂神之說!
什麼短命,什麼福星,如今依她所言納了妾,卻不見她醒來!
宋淵心頭冒出一絲焦灼。
“宋淵哥哥,若沒有賜婚,沒有公主……”元九璃輕輕靠了過去,倚在他腳邊,“我們就會如祖母所願,結為夫妻,對嗎?”
她深知宋淵為人,若無蕭玉容,宋淵隻會娶她,一輩子愛重她。
他如今能愛上蕭玉容,無非是因蕭玉容占了妻子的位置罷了。
蕭玉容就是那個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