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知道父親和大哥在謀大事。
平日裡他懶得參與,父親也因此嫌他不牢靠。
明日一早他便去找父親,從此後發憤圖強,讓父親看看世子之位亦不是非長子莫屬!
*
翌日一早,公主和驸馬乘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蕭玉容神色困倦,寬大宮裝之下一副柔弱蒼白模樣,的确像是大病了一場。
特别是她偏要戴華冠,壓得她靠在車壁東倒西歪的。
宋淵往她身側靠近,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殿下,待會兒還是莫要提起顔将軍為好。”他勸道,“那夜之事,雖不知是不是巧合,然關于殿下的流言已傳得沸沸揚揚。”
蕭玉容擡頭便一眼看到他上下挪動的喉結,想起昨夜共浴,心不在焉。
“什麼流言?”她無謂問道。
若有流言,不該是元九璃嗎?才貌名動京城,卻是屈居自己之下,流言也該是什麼“公主搶了驸馬所愛”之類。
誰知宋淵卻嚴肅起來:“陛下不會允許一個公主擾亂皇權。”
蕭玉容瞬間坐直了身子。
“出言能讓天地為之動容者……”宋淵帶着探究的目光,“殿下是否能預知後事?”
“巧合,都是巧合!”她慌亂道。
“一時出頭,後果不堪設想。”宋淵收回目光,“殿下日後做事要多想一些,為救柳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衆。”
預知後事……若被人知曉,恐怕今後她身邊不會再有太平。
蕭玉容如臨大敵,時刻等着宋淵試探自己。
宋淵一雙厲目仿佛早已把她看穿:“殿下不必緊張,待會兒陛下問起,殿下大可說自己夜觀天象,早知有大雨。”
“你——”她警惕道,“你就不想問,是否真為巧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直視着她,“難道殿下以為,我會因此利用你?”
蕭玉容渾身散發出戒備氣息。
“你當真這般看我?”宋淵見她一臉不敢置信,沉聲道,“我宋淵,不屑借助女子之力!何況你還是……”
他别過側臉,道,“你還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蕭玉容心中腹诽:裝得倒挺像。
若不是她知道後邊所發生之事,此時早已被他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我自然是信驸馬的。”她也跟着演了起來,“隻是那日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本想趁着刮風唬一下李威,誰知我那首爛詩真和老天攪在一起了……若父皇再讓我來一次,老天肯定不會成的。”
是了,若待會兒真要自證清白,她再作爛詩一首,定不會呼風喚雨了。
畢竟之後這一年幹旱,下雨的次數寥寥無幾。
馬車停在宮門處。
宋淵将她扶下馬車,再無二話。
兩人各懷心思,步入宮道。
“公主殿下留步,驸馬留步。”一個小黃門匆匆走來,執手道,“殿下,李貴妃有請。”
“李貴妃?”
李貴妃向來與她不對付。
她蹙眉道,“大婚後第一次回宮,不見父皇母後,先去見她……好像不合規矩。”
那小黃門雖恭敬,語氣卻有一絲威脅意味:“五公主有所不知,此事陛下已是先應允的,且陛下隻允了公主一人前往。”
“李貴妃找本公主何事?”
“公主去了便知。”
蕭玉容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宋淵擋在她身前:“公主如今是我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别說一個李貴妃,就是陛下召見,也需本世子陪同。”
小黃門低頭道:“還望驸馬不要為難小人。”
“那就回去告訴李貴妃,本世子不允夫人獨自前去相見!”
小黃門悄悄擡頭,隻見宋淵一雙沉目,正陰森森垂看地面,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中。
他額前滲出冷汗。
可李貴妃求了陛下,此事也難辦。
“不就是李威死了……”宋淵冷冷開口,“他的事,與公主無關,本世子同你前去,辯個明白!”
蕭玉容猛地擡頭,瞳孔緊縮:“你說什麼?李威死了?”
李威是李貴妃的親弟弟,李家一脈單傳,李貴妃向來疼愛這個弟弟。
如今這棵獨苗死了,難怪李貴妃要對她發難!
“回去告訴李貴妃,李威冒犯本世子的夫人,所以……
“本世子殺了他。”
宮道上,宋淵的身影,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