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的内心此刻猶如翻湧的浪潮,她怎麼也沒想到,新婚的第一天,就聽到這樣一番将兩人關系劃清界限的話語。她滿心委屈,覺得自己像是被命運無情地捉弄,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場婚姻,試圖去經營這段婚姻,卻被對方如此幹脆地拒之門外。可就在她沉浸在悲傷中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雖如此決然地定下這些規矩,但至少坦誠相告,沒有假意敷衍。這份真誠,在這深宅大院的複雜關系裡,顯得尤為珍貴。
蘇青青不禁想起在蘇府的日子,母女二人備受欺淩,她見過太多表面和善、背後算計的嘴臉。那些人在利益面前,連最基本的真誠都抛諸腦後。而林一,盡管他的話讓自己難過,卻沒有絲毫隐瞞。這麼想着,蘇青青的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微弱的期待。她想,也許在這看似冰冷的約法三章下,他們能以一種别樣的方式相處,說不定,随着時間推移,林一會改變想法呢?
想到這裡,蘇青青也慢慢釋懷了,她剛想開口時,聽到外面的聲音。
“公子,夫人,奴婢們伺候您二位洗漱。”門外,丫鬟們的聲音輕柔而恭敬。林一清了清嗓子,應道:“進來吧。”
房門緩緩推開,丫鬟們魚貫而入,每個人手中都捧着精緻的洗漱用具。走在最前面的丫鬟端着一個銅盆,盆中盛着溫度恰到好處的溫水,水面上還漂浮着幾片鮮嫩的花瓣,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随後的丫鬟拿着柔軟的布巾、細膩的香胰子以及各種梳妝用品,有序地擺放着。
丫鬟們熟練地來到床邊,先扶着林一坐在銅鏡前的矮凳上。一位丫鬟輕輕拿起布巾,在溫水中浸濕,擰幹後,小心翼翼地為林一擦拭着臉,動作輕柔得如同春風拂過。林一微微閉眼,感受着這細緻的伺候。
這邊蘇青青也在丫鬟們的伺候下,開始洗漱。丫鬟們為她梳理着如墨般的長發,動作娴熟地解開複雜的發髻,再用溫水清洗着發絲,然後塗抹上香膏,輕輕揉搓。蘇青青看着銅鏡中丫鬟忙碌的身影,又偷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林一,心中泛起一絲别樣的情緒。她想起自己在蘇府做庶女的日子,從來沒有享受過這般周全的伺候,不禁感歎命運的奇妙。
洗漱完畢,丫鬟們又捧來了嶄新的衣物。為蘇青青換上了一件粉色的襦裙,裙擺繡着盛開的桃花,配上淡綠色的披帛,整個人顯得溫婉動人。
“公子,夫人,老夫人和老爺、夫人來瞧瞧新房,看望新婚的小兩口。”管家在外通報,打破了這略顯沉重的氛圍。林一和蘇青青對視一眼,趕忙整理好神色,準備迎接長輩。
老夫人在蘇父和夫人的陪同下走進新房,臉上帶着慈祥的笑意。“一兒,青兒,你們可起好了?”老夫人開口問道。林一和蘇青青忙上前請安。
林夫人笑着說道:“快,給長輩奉茶吧,這新婚後的頭杯茶,可是有講究的。”林一一聽,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慌了神。他本是穿越而來,哪裡懂得這些繁瑣的古代禮儀,額頭上瞬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蘇青青察覺到林一的異樣,不動聲色地輕輕碰了碰他,林一不好意思的對她小聲說到:我不太會,這讓蘇青青心裡一笑,小聲說道:“别慌,我來帶着你。”林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蘇青青移步到一旁的茶桌前,動作娴熟地煮水、泡茶。她的手法輕盈而優雅,不一會兒,兩杯香氣四溢的茶便泡好了。蘇青青先端起一杯茶,微微欠身,恭敬地說道:“祖母,請用茶。”老夫人接過茶,抿了一口,笑着說:“青青這茶泡得可真好,喝着就是香。”
輪到林一時,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着蘇青青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學着蘇青青的樣子,向林父和夫人說道:“父親、母親,請用茶。”可由于太過緊張,他的手微微顫抖,茶水差點灑出。林夫人接過茶,笑着說:“兒子啊,看來你這茶還得多練練呢。”林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漲得通紅。
待衆人落座,老夫人神色溫和卻又帶着幾分鄭重,看向林一和蘇青青說道:“你們既已成親,便是一家人了。一兒,你身為尚書府的公子,日後行事要穩重,肩負起家族的責任。這府中的生意往來、人情世故,都需你用心打理,不可再像從前那般随性。”林一忙點頭應是,心裡暗自記下。
林父也開口道:“青青,你嫁入我府,莫要拘謹。但這府中規矩繁多,你也要盡快适應。平日裡多幫襯着一兒,夫妻二人相互扶持。”蘇青青微微欠身,輕聲說道:“父親放心,兒媳定當盡心。”
林夫人接着說道:“往後,每月初一、十五要記得去祠堂上香,供奉祖先。府中的大小節慶,也需你們一同操辦,不可有絲毫懈怠。還有,與各房親戚的往來,都要拿捏好分寸,莫要失了禮數。”
老夫人又語重心長地補充道:“夫妻之間,要相互尊重、相互包容。遇到事情,多溝通,莫要生了嫌隙。這夫妻和睦,才是家庭興旺的根本。”林一和蘇青青對視一眼,雙雙應下。
交代完事情,老夫人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荷包,遞給林一和蘇青青,笑着說:“這是給你們的新婚紅包,願你們夫妻二人和和美美,早生貴子。”林父和夫人也分别拿出紅包,遞到小兩口手中,送上祝福。林一和蘇青青連忙道謝,心中滿是溫暖。
長輩們又叮囑了幾句,便起身離開。林一和蘇青青将他們送至門口,待長輩們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兩人都暗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