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一松，我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床墊上。

覃斯言站在床邊，胸口劇烈起伏，領帶不知何時已經扯松，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你知道我這半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他的聲音顫抖，繃緊的弦終于斷了，“每天哄思黎睡覺，他都要問媽咪什麼時候回來。而我能說什麼，說他的母親甯願跟别人在一起也不願回家？！”

“不是這樣的……”我蜷縮在床上，看着他僵直的背影，辯解的聲音微微顫抖。

“黎仟仟，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這個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覃斯言轉過身，眼底閃爍着淚光，“你的心裡真的有我嗎？”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強忍的情緒此刻徹底決堤。

“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為自己辯解什麼，隻能帶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對他說着“對不起”。

覃斯言偏開頭長舒一口氣，努力克制自己的哭意，但眼淚仍從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盈滿淚水的眸子斜向下瞥我，聲音顫抖，“仟仟，你愛我嗎？”

我驚愕地擡起頭，他這句發問終于讓我意識到這些事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又在我們之間造成了多大的誤會。

“或者說，你愛過我嗎？”他似乎将我的驚愕錯認為是别的，哽咽着補充道。

“愛！”我斬釘截鐵，“自始至終，我都愛你。”

他阖上雙眼，月光下落下的眼淚格外顯眼。

“你信不信都好，但是我做這一切是出于愛你。”我緊咬住下唇。

“你愛我但一次次離開我，你愛我，然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覃斯言睜開眼，微低頭直視我，“仟仟，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和任崎的事情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解釋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無論我自願與否，這個世界有幾個人能接受這樣的事呢？

他苦笑出聲，後退的腳步聲一下下砸在我心上，“黎仟仟，你還是連個像樣的解釋都不給我。”

“我……”我慌忙上前幾步。

覃斯言拂落我擡起的手，打斷我未出口的解釋，“我曾經相信你是愛我的，隻是我愛你更多。抱着這份愛意，我一次又一次相信你。即使那些照片都甩到我臉上了，我還是相信你是愛我的。”

他的嘴角扯起又落下，繼續道，“但是仟仟，現在我不這麼覺得了，我甚至不确定你是不是愛過我，還是隻把我當作你療傷的工具。”

我的呼吸一滞，想說的話盡數被哽咽吞沒。但我知道無論多荒唐我都必須解釋，不然我和他真的沒機會了。

“斯言，”我嘗試抱住他，即使他一次次推開，“是我錯得太離譜，離譜到讓你懷疑我對你的愛。但如果不是這份愛，我可能早就放棄對系統的抗争。她一次次蠱惑我，讓我把你也扯進來。我害怕失去你，但我更怕你變成系統操縱的傀儡。”

他雙手垂落，任由我抱住他，“我不想這場鬧劇再多任何一個犧牲者，哪怕代價是失去你。”

房間裡異常安靜，恍惚間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覃斯言的一聲輕歎打破了這份尴尬的沉寂。他擡手掙脫我的桎梏，然後雙手捧住我的臉，“仟仟，我甯願那樣盲目地愛你。”

我的淚水不受控地湧出，而他與我一同承受這份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