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恕撿了處隐蔽的地方跳下樹,弄出點動靜。
“誰,誰在那裡……”
江饒饒有點害怕,心裡委屈,但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狼狽,連忙揪起一旁的鐮刀站起來。
“是我。”
封恕從草叢裡走出來,帥氣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打滿補丁的短打衣服有些小了,渾身肌肉繃着,輪廓很是明顯,暴露在外面的胳膊布滿猙獰青筋,拳頭握起來比沙包還大……
江饒饒仰頭瞅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輕“啊”了一聲,“是你呀。”
封恕眉梢輕挑,心裡染上些許愉悅。
素來眼裡沒他的小姑娘,如今還是記得他。
“謝謝你給江護界的鳥蛋。”
江饒饒乖巧又真誠的道謝,拍拍衣服上沾到的松針,扭頭朝山裡繼續走,一邊走一邊脆生生的說:“你放心,我會記得你的好的,得以後再慢慢報答你了。”
小姑娘話裡充滿認真,特别直白。
封恕聽了,眉頭緊鎖。
這是要與他劃清界限的意思。
不悅一閃而過,但瞬間又找到了托詞:小姑娘年紀還小,才十六歲,她能懂什麼人情世故?無非是想感謝自己,卻又不知道怎麼做才這樣說。
封恕瞬間就認可了這托詞,擡腳跟上她的腳步。
下一秒,江饒饒腳下又是一滑。
她連“哎喲”都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繃着臉面無表情的封恕一把摻住了胳膊,嗓音低沉:“小心。”
“啊……”
江饒饒心有餘悸,忙攥住他結實的胳膊站穩,低呼一口氣:“謝,謝謝呀,吓死我了……”
封恕垂眸看向她手扶住的小臂,上面凸顯的青筋仿佛能看見心髒的跳動。
偏偏江饒饒對這點意外的身體接觸不覺得有什麼,站穩後就松了手,磨磨蹭蹭繼續往前走。
留下封恕僵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晃來晃去的曼妙身影出神,喉結滾動。
半晌,江饒饒蹲在一個高大的松樹邊邊,興奮的扒拉開上面的松針,驚喜輕呼:“是菌子。”
菌子充滿了蛋白質!
對于常年不見葷腥的人來說,最好了。
氣溫變化大,雨水又足的情況下,菌子在松針下面肆意生長,還不少。
江饒饒能認得出能吃的一兩種菌子,幹脆跪坐在地上快速扒開松針腐葉,往背簍裡撿。
碎發混着潮濕的濕氣和汗水一起粘在泛紅的白嫩臉蛋上,整個人都髒兮兮的。
封恕盯着她,喉結滾了又滾。
直到江饒饒撿夠了大半背簍的菌子,還用不知哪兒摘來的大芭蕉葉包了一大捧菌子送到他面前,封恕才恍然回過神來,垂眸看向軟乎乎亂糟糟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給你。”
江饒饒笑得眼睫彎彎,嗓音清脆:“這個煮湯可好吃了,謝謝你的鳥蛋,我們算是交換。”
封恕下意識捧住她往前推的一大捧芭蕉葉裝的菌子,定定望着她。
”那你忙哦,我要回去了。”
豬草還沒割完,看天氣,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
她自己割豬草的話,動作沒那麼快,所以她得快點去幹活。
江饒饒沒繼續搭理發愣的封恕,小心翼翼看着路,仔細的往山腳下走。沒走兩步,腳下一滑,“哎喲”一聲,又摔了個屁股墩。
“小心!”
封恕猛的回過神,連忙大步上前握住她胳膊,一把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唔嗯……”
江饒饒已經快忍到極限了,屁屁疼得厲害,委屈的眼睛在眼眶裡打轉,要掉不掉,手胡亂的拍着屁屁上的松針草屑。
“沒事吧?”
封恕這不問還好,一問,本就嬌氣的江饒饒更忍不住了,眼眶紅得像隻小兔子,還要倔強的不肯讓别人看到自己丢臉的一面,胡亂撇開臉蛋,悶悶的說:“我沒事呀……”
封恕:“……”
封恕心髒都抽了一下,拿走她背着的背簍和手上的鐮刀:“我們一起下山。”
“哦,好的。”
江饒饒低着腦袋,聲音帶了點鼻音。
往前走沒兩步,手還揪着旁邊的樹枝穩身子,還是腳下一滑。
“小心。”
封恕快速攙扶住她,無奈又有些不解。
小姑娘像是沒怎麼進過山的,根本不會走山路,連怎麼踩松針不會滑倒都不知……短短幾步路都險些摔了好幾幾次……
眼看小姑娘真的要委屈哭了,封恕一咬後槽牙,道了聲:“扶住我,别怕。”彎腰單手胳膊托住她屁屁,一把将她抱了起來。
江饒饒視線徒然拔高,猝不及防的驚呼一聲,慌忙抱緊他脖頸:“幹,幹什麼呀?”
封恕腳下很穩,背着背簍,就像抱小孩兒似的,抱着她往山下走。
“你好厲害。”
驚吓之後,就是由衷的贊歎。
江饒饒抱着他脖頸,也不怕,更沒覺得需要顧忌什麼男女大防,委屈被沖沒了,一路到山腳下都是新體驗的欣喜。
小姑娘笑得又乖又好看,軟進人心窩子裡去。
封恕忍不住偷偷看她好幾眼,一下竟忘了這邊的山腳,村裡人經常會過來。
“你們在幹什麼?!”
聽見一聲不可置信中帶着些怒火的責問時,已經來不及将人放下拉開距離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