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地下的春筍被一個一個挖出,還沾有泥土,十分新鮮。
封恕每挖起一個筍就往身後的空地一抛,速度極快。
等他稍稍停歇喘口氣,江饒饒連忙去撿。
還沒撿兩個,轉眼一瞧,帶着泥巴的筍被他一大攏一大攏的扒拉起來,全丢進了背簍裡。
抖抖背簍,他把鋤頭随手放在一邊,蹲下身反手就把背簍扛了起來:“你在這兒等我會兒,我先把筍送到山腳河邊去。”
“啊,啊……”
江饒饒待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走遠,下意識搓搓沾了泥土髒兮兮手。
半晌,回過神來,她沒忍住,低低感歎了句:“真的,有點牲口了呀……”
“什麼牲口?”
劉長遠蘊含不滿的聲音突兀的在身後響起。
江饒饒被吓一大跳,連忙回身後退幾步。
結果腳下一個沒注意,絆到挖筍鋤出來的泥土塊兒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呀……”
屁屁很疼。
身子本來就因為昨天走了一天路,哪哪兒都疼着,這麼一摔,更痛苦了。
江饒饒眼眶一下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喂,你裝什麼?”
劉長遠蹙眉,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不滿:“你之前不是總找我,追着給我送吃食麼,怎麼最近好多天了都沒看見你人?”
言外之意是:你不給我送吃的,你死哪兒去了。
“哼唔……”
江饒饒坐在地上,疼得厲害,偏偏她還是在緩坡上倒着坡度摔的,坐在地上一時間有點不夠力氣撐着自己站起來。
劉長遠就這麼在一旁看着,也不搭把手。
江饒饒越想越氣越疼,小珍珠就自己掉下來了。
“饒……草!”
封恕把春筍倒在河邊,跟計數的村會計點完數,扭頭快步往山裡的竹林趕,結果沒想到,剛進竹林就看見了小姑娘被欺負的一幕,腦子瞬間就白茫茫的一片。
渾身肌肉微微發抖,箭步沖到江饒饒身後,掐住她軟乎乎的身子一把将她抱起來,上下檢查:“可有哪裡受傷?嗯?他動手打你了?”
江饒饒又氣又丢臉,埋着頭不想說話,隻胡亂搖了搖頭。
這下可把封恕給誤會大了,猛的擡起頭,陰狠銳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劉才遠。
劉才遠:“……”
劉才遠後知後覺,慌張的後退半步:“不是,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啊?我沒對她動手,是她自己摔的!”
他的聲音很大,周圍不少熱火朝天挖筍的村民們直起腰身看過來。
封恕惡狠狠咬緊後槽牙,颌骨青筋暴起,護着江饒饒的胳膊肌肉繃緊:“你最好是。”
“封恕……”
江饒饒委屈得要命,一手拉拉他胳膊,一手拍屁屁上沾染的草屑,嬌氣解釋:“我,是我自己摔的,跟他沒關系。”
頓了頓,她補充:“他隻是看着我摔,還有我摔在地上的時候,擠兌了我兩句而已。”
“你!”
劉長遠被江饒饒這兩句話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指着她罵:“會好好說話嗎?沒見識的村姑一個,你知道什麼!”
“你指她幹什麼。”
幾乎是劉長遠話落的下一秒,封恕的大手猛的揮出,一把攥住他指江饒饒的手指,往後一掰。
“你要是敢叫出聲。”
封恕在他慘叫出聲前,面無表情提醒:“全村人都會知道你在偷懶,躲到這邊來欺負小姑娘。”
“你,你放開,放開我,我的手,啊!”
劉長遠臉色鐵青,壓低聲音痛苦得胡亂去掰封恕的手:“放開,放開!”
“略略略,活該。”
江饒饒躲在封恕身後側,吸吸鼻子,孩子氣的朝他做了個鬼臉:“趕緊滾開吧你,和你根本就不熟。”
“滾。”
封恕跟沾了狗屎似的,一把甩開他的手,嫌惡的揪了一把旁邊的樹葉搓手,丢開。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劉長遠捂着手指踉跄後退幾步,死死盯着她,惱羞成怒道:“江饒饒,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敢這麼指使人弄我?”
以前一直看在她能每天給自己送點吃食的份上,好心帶她一塊兒玩,偶爾偷摸學點什麼知識什麼字,都是便宜她的。
沒想到她這麼個死妮子,現在居然這麼狼心狗肺不識好歹……
“江饒饒,你日後不要後悔。”
劉才遠惡狠狠撂下一句狠話,白着臉,捂住手,扭頭踉跄跑遠。
江饒饒嬌氣的撇撇嘴:“我才不會浪費心思跟你後悔呢,後悔哥。”
封恕臉色稍緩,半蹲下身,手撐着大腿與她平視,軟了語氣問:“可有哪裡不舒服?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