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哪裡難受,我給你拿了藥,這是之前村醫伯伯開的藥,你吃一顆,能不能吃一顆?”
江饒饒撐在洗手池邊,大口喘息,緩了好一會兒,才小臉發白的朝他擺擺手,漱了口,感覺鼻尖的血腥味兒散去了點。
低頭一看,小崽子急哭了,手裡抓着兩瓶藥,一瓶是隻剩幾顆的安乃近,一瓶是紫藥水,胳肢窩下艱難的夾了一玻璃瓶跌打藥酒。
小崽子讀小學一年級,才剛開始認字沒多久,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麼藥,隻知道這是家裡僅剩的藥。
江饒饒胃裡難受,委屈又暖心,蹲下身揉揉他腦袋瓜:“姐姐沒事……”
“騙,騙人,嗚嗚嗚……”
小崽子一下就哭出聲了,胡亂抱着她脖頸:“姐,你不要死,不要死……”
江饒饒:“……”
江饒饒好氣又好笑,輕輕拍着他後背安撫:“姐姐不會死,能不能盼着點姐姐好哇?”
“可你,你突然嗚嗚,吐嗚嗚嗚……”
小崽子放聲大嚎。
就在耳朵邊,江饒饒耳朵要給他嚎穿了。
連忙捏住他小嘴,氣呼呼的說:“不許哭了噢,姐姐的耳朵要給你喊破啦!”
“嗚嗚嗚……”
江護界眼淚汪汪又無辜的看着她,觀察她的臉色,确定好久,覺得她不會死之後,可憐兮兮的抽噎着問:“那,那為什麼,突然,吐了嗚……”
“因為……”
江饒饒揉揉他腦袋瓜,遲疑了一會兒,實話實說:“因為姐姐被吓到了呀,而且,血腥味太過濃郁……”
見到那樣血腥的場面,還被血腥熏得厲害……這會兒想起來,她還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從暴雨裡走回來,猶豫要不要進屋,在門口屋檐下站了許久封恕:“……”
封恕眼裡是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的慶幸。
他把東西往屋檐下随手一放,找了梳理稻谷子的闆推,把院子裡積攢的血腥雨水統統推出院外。
暴雨下得很大,雨水根本來不及滲透,無論他推出去多少積水,一轉頭,院子裡的雨水很快又積攢起來一堆。
不過,帶着濃郁血腥氣的雨水被推出去之後,血腥的氣味很快被大風和暴雨打散,揚走。
封恕冒雨弄院子的動靜被雨水的噼裡啪啦聲掩蓋。
屋子裡,江護界知道她是因為受不住氣味才這樣吐得難受的時候,上蹿下跳,給她找帶香氣的東西聞。
終于在爸媽曾經的房間裡找出一小瓶用剩下的風油精,小崽子摸在手指上,胡亂就想往她鼻子上擦。
幸好風油精已經有點兒過期了,隻剩下一些清涼的味道,沒有清涼的刺激了。
江饒饒被幹淨的氣息安撫精神,總算稍微緩過來。
走到大堂屋門口一看。
院子裡,圍牆邊開了個口子,院子的積水嘩啦啦往外流。
原本即将要淹進屋裡的積水全降下去了。
封恕渾身濕透,蹲在門口的屋檐下點燃了半幹不幹的潮濕艾草,熏艾。
艾草的煙霧彌漫,倒是不嗆人,是很濃郁的艾草香氣。
江饒饒扶着門框,驚訝的脆聲問:“封恕,你怎麼還沒有去換上幹淨的衣服呀?”
這樣渾身濕透的在大風大雨裡走來走去,很容易生病發燒。
封恕半跪在一邊埋頭燒艾的動作一僵,渾身肌肉緊繃,頓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看她臉色。
深邃的眸子裡,染上了些許緊張和不安,像是怕從她臉上看到驚恐厭惡的神色,又或是怕她,趕他走……
“先别管那些艾草了呀,你快進來洗個熱水澡,換身幹衣服。”
江饒饒連忙朝他招手,扭頭進屋,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脆聲喊:“界寶,我們先不煮茶了,把熱水給哥哥舀起來洗澡……哥哥,你快些過來提水,我提不動。”
封恕肌肉緊繃的身軀随着她銀鈴兒般清脆好聽的聲音,緩緩松懈下來,唇角不自覺彎起。
他把手裡的艾草挂在牆壁的釘子上,慢慢熏着,擰幹衣服上的雨水,才走進屋裡,走向廚房。
廚房的竈台邊,江饒饒已經把大鐵鍋裡原本要煮茶喝的大半鍋開水舀進了腳邊的大木桶裡。
太重了,她提不動。
見封恕渾身濕漉漉的進來,連忙喊他:“你别磨磨蹭蹭的呀,快些,要是感冒了可有得難受。”
江護界燒火燒得旺旺的,臉蛋紅撲撲,激動的盯着封恕,眼裡滿是崇拜:“哥哥你太帥了!那一飛撲,那一刀緻命,啊呀,太帥氣了!”
他越說越激動,站起來恨不得往封恕身上撲:“等我以後長大了,我也一定要跟你一樣強壯帥氣……”
“哎呀,行啦行啦。”
江饒饒皺着鼻子,胡亂推封恕:“你身上都是血腥味,臭死了,别吹噓了,等洗完澡再出來……”
話沒說完,她難受的又幹嘔了一下。
“我,這就去。”
封恕眉頭緊皺,連忙提了水桶進浴室。
江饒饒大步走出屋外,嗅了會兒熏艾的味道。
想到什麼,連忙又跑回廚房,皺着小臉喊:“哥哥,你是不是忘記帶換洗的幹淨衣服了?你換洗的幹淨衣服呐?”
脫了個幹淨,剛往腦袋上澆了第一瓢溫熱水的封恕:“……”
完了。
他沒幹衣服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