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同學色彩處理得很好,用色大膽,筆觸十分成熟,我上課講到的所有的點她都照顧到了,挑不出錯,畫得很好,繼續努力。”
孔教授贊賞的話語如同動人的音符,舞動着鑽進了楚以喬的耳朵裡。
楚以喬憋不住笑,緊抿着嘴低下頭假裝玩手機,裝作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淡然模樣,圓圓的杏眼卻暴露了主人真實的情感,高興地彎了起來。
雖然評寫生是匿名的方式,但畫室内大家對彼此的風格都特别熟悉,更何況楚以喬個人風格強烈,她人又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跟直接舉手認領沒什麼差别。
大家也配合着不拆穿,附和着教授的話說“某同學真厲害”“某同學畫得真好”,把楚以喬聽得更高興,露在外面的兩個耳朵紅得能滴血。
與此同時,後排的一個位置上,萬鹹宜闆着臉,皺着眉看了眼前面楚以喬興奮的背影,又把目光轉向孔教授評的下一副畫上,表情緊張而凝重。
“畫得細緻,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的,但是有些細節處理得太生硬,畫技好但畫面比較死,總體來說也很好,還有進步空間,可以和上位同學學一下。”
話音剛落,萬鹹宜整個人跟被人抽空了力氣似的一下子沉下來。
第三次了,這已經是她連續三次收到相同的評價了,不管怎麼改,怎麼練習,“匠氣重”這個評價跟鬼魂似的跟着她,怎麼也擺脫不掉。
不遠處,楚以喬正低着頭擺弄手機,看頁面像是再給某人發消息,與剛才的欣喜雀躍不同,她表情嚴肅,秀氣的眉頭緊鎖着,似乎正在遭遇莫大的難題。
萬鹹宜想起自己上周在教授辦公室看到的資料,自嘲地笑笑。
明晟的大小姐也會遇到難題嗎?像楚以喬這種大小姐,家裡一定都幫她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吧。孔教授估計也收了錢,要不然沒道理次次都這麼誇……
楚以喬對同窗對她的評價一概不知,正如萬鹹宜所猜測的那樣,她确實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姐姐,我放學後去公司找你吧】
【好姐姐:不行,下午有會】
【÷:拜托你了姐姐,我不想回家,一個人會很無聊的】
【好姐姐:無聊就畫畫】
【÷:昨天不是畫過了嗎?怎麼今天還要畫?】
【÷:拜托拜托,姐姐我很安靜的,不會打擾你】
【好姐姐:你在家最不打擾我】
楚以喬有點懊喪,姐姐怎麼能這麼說呢,但畢竟是有求于姐,隻能咽下委屈繼續推銷自己。
【÷:我可以幫你泡咖啡,我泡的咖啡很好喝的】
對面延續了鐵石心腸。
【好姐姐:趙助也會泡,泡得比你好喝】
不可能!楚以喬在心底大聲反對,趙助怎麼可能泡的比她好喝?明明她每次端給姐姐的咖啡都是趙助泡的!
景行姐怎麼還藏了一手?!
楚以喬連續求了十幾分鐘,眼見着快要下課了,對面的談澤還是沒有松口的迹象。她又不想真的一個人回家,隻好開始信息轟炸。
【÷:姐姐我求求你了】
【÷:還是不行嗎?我再求求你呢】
好幾條下去,對面像是被騷擾煩了,再也不見回信,楚以喬捧着手機眼巴巴地等了足足兩分鐘,對面還沒有回複,連拒絕的消息都沒有了。
公司估計是去不成了,楚以喬沒法自己一個人待着,又打起了朋友的主意。
【非繼承者聯盟(3)】
【楚以喬:晚上有時間嗎?要不要出來玩?】
【嚴元京:我要去實驗室】
【貝彤:無聊了就去找你姐,我有晚課,又是天殺的小組作業】
【楚以喬:她不理我】
總是這樣,楚以喬工作日的邀約從來就沒得到過回應。
她們三個人幼兒園就認識了,又因為都沒心思接管家裡的企業有共同話題,楚以喬從小到大認識那麼多同齡人,就屬和貝彤與嚴元京兩個人玩得最好。
三人初高中上的也是同一所學校,以前常常一起玩,畢業後貝彤考了燕京大學哲學系,嚴元京考了生物科學系,楚以喬進了隔壁的美院,從那之後,工作日就很難再把朋友約出來了,節假日倒還可以。
姐姐也不要她,朋友也不要她,楚以喬一時間感覺自己命特别苦,像是冬日裡一顆蔫巴巴的小草,特别可憐。
剛好也下課了,楚以喬背上書包,失魂落魄地往外走,連身後有同學約她吃飯也沒心思去理,掏出手機又發了兩條消息。
【÷:姐姐你還在嗎?】
【÷:姐姐你理理我嘛 : ( 】
出畫室的路上順便上個廁所,楚以喬剛打算推開隔間門出去,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鹹宜,你問過小喬了嗎?她人挺好的,上次寫生還借我顔料。”
哇塞,到底是什麼好運氣,楚以喬心情又美起來了,别人都是聽到背地裡說自己壞話,她是聽到背地裡誇自己,幸福!
下一秒,另一道聲音響起:“一管顔料罷了,在大小姐眼裡估計什麼都不是,你還感激上了。”
“而且誰要問她,我感覺畫得也不怎麼樣,孔教授可能被權勢逼迫了才這麼說的。”
“你的意思是……小喬花錢賄賂教授了?怎麼可能呢?”
楚以喬的笑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