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桐端坐在會議室旁邊的休息室裡,聽公司的老人跟她彙報現在的情況。
“楚總的遺囑寫得很清楚,談澤要幫楚以喬代管公司直至她結婚,等楚以喬一結婚,信托那邊手續辦下來,公司就正式歸楚以喬所有。”
“規定是這樣的,”說到這,那老人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轉頭看看四周确認沒有旁的人才繼續說:“但談澤已經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她近些年發展策略很激進,原先占公司大額的電子元件在擴張後成了占比中等的一部分,後面新建的部門都是隻聽談澤的。”
“就算真等楚以喬結婚了,談澤也不大可能把公司交出來。”
那老人彙報的還算是保守的,公司上層現在的共識實際是談澤已經成功上位,那封遺囑名存實亡。
楚靈桐垂眸靜靜地聽着,她剛過45歲,正是人能力和閱曆積攢到頂峰的時候,不用多說話也能讓人感受她身上那股隐隐的銳氣,多年的海外生活讓她的中文有股從容的慢,每一句話都像是别有深意。
“我看她們兩個關系似乎很好。”
似乎?還用似乎嗎?那老人暗暗在心裡吐槽:楚以喬就差貼談澤身上了。
但她也拿不定楚靈桐的想法,思考片刻後,把公司内部最受歡迎的理論拿上了台面:“楚總去世的時候楚以喬還小,隻能依賴姐姐,兩人畢竟朝夕相處,關系好也正常。但關系這麼好,顯然是有問題,可能是談澤刻意縱容,楚以喬天真,被人騙了也是意料之中。”
那老人在這件事情上也隐瞞了一點,公司裡最受歡迎的理論其實是兩人的關系已經暗中變味,談澤以後要名正言順地繼承公司,直接跟楚以喬結婚就好了。
至于結婚後楚以喬如何,隻能看談澤的良心。
楚靈桐打探情況的同時,不遠處的茶水間内,趙助也被人圍起來八卦。
問她話的是年初剛招進來的劉秘,工齡還不足一個月,公司的八卦如數家珍:“那就是老闆妹?月度會議都要跟着,老闆妹是不是真的和老闆有什麼?”
旁邊有人起哄:“你說哪種有?”
趙助:“……”
還能是哪種?當然是睡沒睡過的關系。
楚以喬和談澤兩人複雜的關系在公司向來不是秘辛,謠言傳來傳去,人設總是固定的,楚以喬是心思單純的大小姐,談澤是騙錢騙色的壞女人。
趙助:“沒有。”
趙助:“隻是普通的姐妹關系而已。”
趙助本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了,誰料話音剛落,劉秘一副了然的表情,又對她擠眉弄眼:“我懂的,保密協議嘛。”
趙助環顧周圍,發現狹小空間裡的幾人臉上俱是一副自認看透了一切的表情,她心口一滞,低着頭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最近談澤給她發的私信。
除了必要的行程确認,都是有關楚以喬的。
趙助理解旁觀者的心态,談澤立場如此,從飯都吃不飽的孤兒到名利場上人人敬重的談總,談澤得到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沒有理由放手。
她大可不管楚以喬的死活,一個理應冷漠精明的人這樣做了,隻能說明她另有所圖,不是要錢,就是要人。
談澤可以是卧薪嘗膽,可以是逢場作戲,可以是臨時起意玩玩的,唯獨不能是真情實感。
這是顯而易見,衆所周知的事情。
旁邊人越聊越開心,趙助突然感覺無聊,遠遠地看到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突然站起來,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談總。”
周邊的聲音一下子就停了下來,轉眼衆人又回到了工作狀态。
談澤從辦公室出來,她會還沒開完,來秘書處不過是路過,點點頭又走了,楚以喬跟個鹌鹑似的跟在她身後,看到趙助又笑容滿面地打招呼。
趙助觀察力敏銳,一眼看出楚以喬的外套被人脫過了,大小姐怕冷肯定不會自己脫,那隻能是談澤又事多,她看旁邊幾個秘書眼睛都快冒綠光了,直在心裡翻白眼。
虧她還在這裡幫忙辟謠,談澤根本沒想着避開别人。
楚以喬也配合,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無語了。
***
中場休息時間隻有五分鐘,談澤這一趟出去得有點久,回來的時候會議室已經又坐滿了。
楚靈桐還是那副海外高人的模樣,談澤正因楚以喬被人打了的事情心煩,也沒心思再裝什麼禮貌,遲到了連表面的借口都沒找,坐下就示意會議繼續。
楚以喬之前聽不懂現在也聽不懂,一個人無聊地趴在桌子上繼續畫她的素描。楚靈桐坐在對面隻聽,什麼也不幹,純膈應人。
除了最開始剛認出來的一聲驚呼,姨侄倆再沒别的互動,陌生得仿佛從來不認識。
談澤對這個結果是滿意的,她13歲認識楚以喬,普通姐妹8年,相依為命7年,這才正常。
楚以喬應該清楚誰才是跟她最親的。
總結會結束剛好是飯點,楚以喬正在進行那副素描畫的收尾。
談澤坐她旁邊,托腮靜靜地楚以喬排完線。
楚靈桐還沒走,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在等談澤讀懂她的暗示。
三四分鐘過去,談澤情商下線,什麼也不管,隻歪着頭認真看楚以喬畫畫。
最後還是楚以喬提醒她的。
楚以喬仰起臉,用鉛筆戳了戳談澤的胳膊,小聲開口:“姐姐,我認為小姨好像想跟你說話。”
怎麼這麼聰明,談澤掃了眼楚以喬,還有點驚訝。
談澤起身,跟着楚靈桐走到了會議室外面,楚靈桐本來還有再走遠點的意思,被談澤直接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