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可有見到那女子長什麼樣?”
“戴着帏帽,看不清臉。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聽阿兄說起,這女子實在蠻橫無理。這滿京的女子,妹妹也認得些。阿兄說些細節,或許妹妹知道呢?”
馮覽一聽,眯了眯眼,霎時覺得有理。對啊,他先前怎麼沒注意到呢?那娘們衣服上的料子不錯,保不齊還真是哪個小門小戶家的小姐。
他回憶了一陣,道:“瞧着和妹妹一般大,穿着紅色的衣裳,雖看不清臉,但似乎紮着兩根辮子。”
馮宣月先前還有些不确定,眼下聽到最後一句,幾乎是确信無疑了。她微微歎了口氣,“阿兄說得這人,月兒也認識,隻是怕阿兄得罪不起。”
馮覽眼裡閃過戾氣,“是誰?!開罪不起,笑話?!難不成還是皇親國戚?!”
馮宣月搖了搖頭,轉身,“算了,阿兄還是莫要知道了。”
馮覽一急,大步上前将人拉住,“好妹妹,你就告訴為兄吧。難道你忍心見為兄就這麼生生把這口氣咽下去不成?”
“難不成...”馮覽眯了眯眼,“那人是公主?”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他推翻了。不可能,從未聽說公主會武。
這滿京貴女,有誰是會武的?
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馮覽咬牙,“是千鏡滢對不對?”
“阿兄。”馮宣月面色為難。
馮覽面色陰沉,心中猜測無形中被證實了,“沒想到是這賤人。”
馮宣月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這侯爺夫人常年不在,她無人管教,一直這般。妹妹和阿兄說個秘密,阿兄聽聽也就罷了。先前妹妹落水的事,并非意外。”
馮覽眯了眯眼,“你當時病了大半個月,有内情?”
馮宣月見他這般,心裡冷笑,面上卻染了幾分委屈,“那日千小姐也在。她心悅太子之事阿兄也知曉,卻不料陛下賜婚将她指給平清世子。她希望落空,遷怒妹妹,一時氣急将妹妹推落水中。”
“原來是這樣!這賤人當真無才無德,愚蠢善妒。可笑,就她還想嫁太子。也就一張臉還能看了。難道你打算讓事情就這麼算了?”
馮宣月搖搖頭,“還能如何呢?她是定遠侯女,我們總不能把她殺了吧?”
馮宣月這一番話似是提醒了馮覽什麼,他眯了眯眼:“不殺。但也要讓她吃點苦頭,讓她不敢聲張。”
“阿兄想怎麼做?”
馮覽走近了些,低聲道:“為兄記得,過幾日就是皇後的千秋宴了吧?”
“你說,若是在酒水裡下點什麼...”他淫.邪一笑,“她敢伸張麼?”
出了這種事,要麼乖乖把事情認下,求他守口如瓶。要麼就隻能傳的人盡皆知,被退婚委身于他。
馮宣月聞到馮覽身上的酒氣,心底嫌惡。她神色猶豫,“可是...”
馮覽見到她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便心頭火氣,“你若是不敢做,就不要礙事。”
“妹妹不是這個意思,兄妹齊心,妹妹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隻是妹妹擔心事情敗露,若是妹妹能有阿兄這樣的膽識,哪裡會被推下水了還不敢伸張呢?”
馮覽被誇得不自覺挺了挺腹,脖子都伸長了些,他擡手拍了怕馮宣月的肩,“你放心,有阿兄在呢,阿兄給你出氣。”
馮宣月紅了眼睛,“謝謝阿兄。”
“好妹妹快别哭了,哭的阿兄心都碎了。”馮覽神色陰翳,“賤人,老子要她好看!”
幾日後,宮裡傳來請柬,未皇後舉辦千秋宴。
正值酷暑,矮幾上的冰鑒化了大半。千鏡滢有氣無力地搖着手裡的扇子。
朝顔自然地将扇子從千鏡滢手裡接過,“奴婢來吧。”
千鏡滢眨了眨眼,把桌上那盆冰捧到二人中間。她指了指那盆冰,“對着它扇。”
朝顔哭笑不得,“奴婢省得了。”
她剛扇兩下。千鏡滢想起什麼,又從角落裡取了把缂絲花鳥八仙團扇遞給朝顔,叮囑道:“兩隻手交替着來,省力。你要是累了就歇會。”
朝顔木然的臉好似有了一絲龜裂,但她還是把那把扇子接過,兩隻手極有節奏地扇動起來。
千鏡滢覺得有些悶,剛想把車簾掀起,一縷日光照的眼前一片花白。她當即把車簾放下。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兩輛馬車在乾清門前緩緩停下。
千鏡滢剛下馬車,便覺得有些受不了了。頭頂的油紙傘遮住大半日光,但擋不住熱氣。千鏡滢搖着手裡的團扇,感覺迎面的風都是熱的。
關元英從另一輛馬車下來,拍了拍千鏡滢的肩,“走吧。”
宴會開始,皇後鳳辇停下,文武百官行完跪拜禮,跟着帝後入席。
不同于外面的烈日當空,殿内要陰涼許多。千鏡滢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
歌舞聲起。
她環視了一眼四周,注意到最前面的楚裕言。他坐在對面,蟒袍上的暗紋泛着銀寒的光,斂制,卻暗含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