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馮宣月跌在地上,手捂着面頰,雙目通紅。
馮興業似是怒極,指着她的手都在顫抖,“我馮興業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蠢貨?!覽兒是個什麼性子你不知道?!你不勸阻,反倒跟着胡鬧。那千鏡滢也是你們能動的?!陛下眼下剛給她和平清世子賜婚,你可有想過,此事若真讓你們辦成了,整個馮府都要受到牽連!”
“父親。”馮宣月閉了閉眼,任由淚水滑落。
“兄長隻和月兒說要給千鏡滢一個教訓,可萬萬沒想到是用這種法子。兄長之死,分明和千鏡滢脫不了幹系。”
馮興業面色發冷,“這件事不簡單,好端端的,怎麼會這麼巧就查到你頭上來。不對...”馮元興搖頭,“不對。這件事必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馮宣月渾身冰冷,徹底冷靜下來,“是定遠侯?”
馮興業眯了眯眼,看向馮宣月,“定遠侯未必會有這麼快的速度,更何況這件事不似他的手筆。你可有得罪什麼大人物?”
大人物?
馮宣月怔着目光想了一下,腦中浮現起那張目若寒潭,眉如遠岫的臉來。
“不可能。”馮宣月搖頭,她笑了一聲,“不會是他...”
馮興業目光一厲,“誰?”
“父親。”馮宣月從地上爬起,語氣試探,“許是父親在朝中得罪了什麼人?”
許是覺得有道理。馮興業目色沉靜下來,“算了,此事你不必再管。老實在屋子裡呆着,莫要再惹是生非。”
馮宣月面色一白,死死咬住下唇,一直到唇齒間滲出一股鐵鏽味,她方想起回話。
“女兒明白了。”
*
五月二十七,吉日。晨霧未散,三十六台朱紅的描金禮箱已跟随隊列在街道上緩緩前進。
林冠清今日穿了一身淺雲色竹紋錦袍,站在隊伍最前方。禮部官員緊随其後。
兩邊百姓見着這陣仗,紛紛駐足圍觀。
“這是什麼陣仗?”
“你還沒聽說吧,陛下下旨,賜婚定遠侯府的千金和平清世子。今日是納征的日子。”
“這架勢,不愧是大戶人家。”
“要說起來,這二人也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的,還真是登對。”
一人壓低了聲音,“可我聽說,這千家小姐喜歡的是東宮那位?”
“害,這誰知道呢?這官家的事,咱們也猜不到啊。何況聖旨都下了。”
那人聽了覺得也是,點點頭不說話了。
彙香樓。
男子坐在床邊,錦衣玉冠,修長的手指捏着一隻青花盞,一雙視線落在熟悉的街道上。
清羽暗暗觀察楚裕言神情,“殿下?”
杯盞落在桌上,發出撞擊一聲,打破了房内令人心悸的死寂,又似一記敲打落在人心上。
“噗通。”
矢飛入壺中。
千鏡滢促狹一笑,“我又中了,怎麼辦?你這臉上的紙條都要貼不下了,你再輸,我就要貼你脖子上了。”
林冠清耳根微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千鏡滢留意前廳動靜,擺了擺手,算了,我給你摘下來吧。
宴席上,禮部官員正和千門山商議合卺流程。
千鏡滢沒管那些人,拉着林冠清的袖子到角落坐下 ,伸手去摘林冠清面上的紙條。
少女目光專注,羅袖盈香。
林冠清放在膝上的手捏緊了些,衣袍染了褶皺,他屏住呼吸看她。
紙條粘性并不高,千鏡滢把紙條撕下的一瞬間,似有羽毛拂過,帶起癢意。就在千鏡滢準備把他嘴角旁最後一張紙條私下來時,林冠清忽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千鏡滢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
林冠清後知後覺到唐突,連忙把手收回。
“抱歉。”他話音剛落,千鏡滢“唰”得一下把他臉上最後一張紙條給撕下來了。
林冠清:。。。
“阿滢……”林冠清猶豫一陣,輕聲試探,“你嫁我,可會覺得委屈?”
千鏡滢覺得那兩個字從林冠清口中說出來,莫名讓人覺得心疼。
“沒什麼好委屈的。從小到大,我們不是相處的一直挺好的嗎?而且你對我一直都挺好的,我心裡知道。”
林冠清屏住了呼吸,“那你,可真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