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冠清見她這般,溫聲道:“阿滢,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你我十幾年的情誼,何時也許遮遮掩掩了?”
千鏡滢心緒一動,看向林冠清。這麼好的人,為何會遇上這樣的事。
“清哥哥,你對平清王爺,是什麼感情?”她頓了一下,忽然覺得這話說得有歧義,“我是說...”
林冠清目光微怔,低頭看了看她神色,“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想了解一樣。”
“其實我也不好說。你知道的,父親對我一直不大關心。但他到底是我父親,我不好妄加評判。”
“那若是有一天他做了錯事呢?你會選擇包庇,還是...”
千鏡滢話未說下去,林冠清已白了面色。
阿滢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她必然是知道了什麼。還是父親書房裡那些信,她有所察覺。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林冠清面色又白了幾分。那他該如何面對阿滢?
他手發冷,依舊扯出一抹笑來,“阿滢,你有話直說便是。”
千鏡滢心中亦不好受,并未察覺到他神色異樣,思考良久,方說出河邊村的事。她把那隻軍旗遞給他。
林冠清抓緊了軍旗,語氣卻出奇的平靜,“阿滢,你不覺得,事情太巧合了麼?青石巷僻靜,那姑娘不是青石巷的人,又怎會突然出現在那?再者,這軍旗想拿到,并不難。”
千鏡滢聽到這一句,徹底平靜下來,有些事情,仔細想想,确實太巧了些。可事到如今,她該信誰?
她救過林巧兒,那日林巧兒見到她,面上感激之情不似作僞。若不是真情實意,又怎會轉頭毫無破綻地開始陳情?
還是說,從她見到林巧兒的第一眼起,就是計劃好的?
“清哥哥,你可願将此事上報朝廷?屆時清者自清...”
“阿滢。”林冠清微微一笑,抓住了千鏡滢支在位置上的手,“這般人既然選擇陷害,必然已經想好了法子。如今王府勢微,我若是此時将此事上報,豈不是踏入敵人的奸計?”
千鏡滢覺得異樣,腦中兩方來回的拉扯更是讓她開始覺得迷茫。
“太子哥哥說,會幫我們。”她話落,忽覺抓着自己手上的那隻力道收緊了些。
但也隻一瞬。
“阿滢,你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千鏡滢搖搖頭,腦中愈發清醒,“此事一旦有人說出來,明裡暗裡必然早已走漏了風聲。清哥哥,我信你,是以主動和你說這件事。可我信你,不代表我信任你的父王,你可明白?”
“無論真假,我主動告訴你,你來說,最後就算有什麼...”
“阿滢。你不信我嗎?”
“不是。”千鏡滢試着把手收回,卻發現林冠清拽得更緊了些。她目光怔了怔,隻視林冠清的眼睛,語氣認真,“我信。所以我擔心你會受到傷害。無論真假,這件事本不該牽扯到你。”
“我與清哥哥自幼相識,我信清哥哥的品性,信清哥哥與此事無關,亦不知情,即使此事是真的,亦不會選擇助纣為虐。”
林冠清抓着千鏡滢的手忽而一顫,最後收回,“我知曉了。”
“清哥哥,若是不成,你我婚事便...”
“阿滢!”林冠清将她打斷。記憶裡,林冠清鮮少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
千鏡滢抿了抿唇。
林冠清眼眶微紅,“不要這麼殘忍對我,求求你。”
千鏡滢忽得将他抱住,“不管是什麼關系,我對你的情誼永遠不會變。你我自幼一起長大,這樣的情誼是旁人比不了的。你還記得伴戲那日,提到的嗎?”
“若是有一日侯府落魄了,清哥哥會幫我。清哥哥如此,我心亦然。我沒有兄弟姊妹,我待清哥哥便是親兄長,親如一家。”她溫柔一笑,“你也信信我。”
林冠清試着摟住千鏡滢的手最終還是收回,他點點頭,“我信。”
船緩緩停了,千鏡滢正要起身,一隻手突然伸過,抓住她的手臂。
千鏡滢下意識回頭,“怎麼了?”
林冠清走上前兩步,離得近了,低頭看她,“此事疑點甚多。阿滢,我知道你入宮那些年與他都有接觸,可此事未必沒有他的手筆。七歲殺人,十五歲那年,紅炎教叛亂,他隐藏身份孤身入敵營,殺敵首後與敵兵整整對耗三天三夜,最後等到秋雨暴漲,水困敵兵。阿滢,這樣的人,與我們不同,亦不是我們所見到的樣子。你别太信他。”
千鏡滢知道他說的是楚裕言。她抿了抿唇,“好。”
“若是這件事和他有關,是他要對王府下手。阿滢,那個時候,你還會站在我這邊嗎?”
她語氣堅定,“若是清哥哥沒有錯,我會。”
“好。”林冠清釋然一笑,摸了摸千鏡滢的頭,“走吧。”
湖風微漾,一縷涼風卷開軟簾,架上的筆微微晃動。
“殿下,您既然已經搜集到林蒼連通敵證據,為何要大費周章,又讓屬下搜集旁的罪證?”
楚裕言看着案上奏折,未說話。
清羽低了低頭,“容屬下多問一句,您一開始讓屬下安置李巧兒,讓她寫了狀紙,又設局引她在青石巷見您,是故意想讓千府小姐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