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言不喜這樣的感覺。越界,容易讓人失控。他忍了忍,伸手将人環住。
千鏡滢迷迷糊糊,轉了個身,自動調整了個舒适的姿勢。她的呼吸掃過楚裕言的脖頸,楚裕言手臂下意識收緊了些,原本平緩的氣息也被擾作一團。身體某一處不自覺發生變化。
他渾身繃緊,懷中人的人卻是軟的。他自虐般一遍遍平複自己的呼吸。可剛建立好的一切如同金箔殿,懷中人輕輕一碰,便轟然倒塌。
他從床上坐起,朝屋外走去。
千鏡滢半夜醒來,覺得有些冷,又有點口渴。不情不願睜開眼,這才注意到身側沒人了。她蒙了一下,擡頭看了眼窗外,見天色昏暗。她趿着鞋到桌邊,把燈點起。借着微弱的燭光看了眼漏刻,發覺才醜時。
她喝着杯裡的涼水,心道:“怪了,太子哥哥呢?”
難不成是楚裕言嫌她睡相不好,忍不住跑了。
她把茶盞放下,熄了燈,就着困意回去躺下。沒躺下多久,身側傳來動靜。旁邊的人體溫低得有些不正常,千鏡滢打了個激靈,沒忍住轉過身看他,“你去哪裡回來,怎麼身上這般涼?”
楚裕言默了一陣,“吵到你了?”
千鏡滢沒忍住去抓楚裕言的手,他手冰得不似活人。千鏡滢動作微僵,“我本來就醒了。”
溫度順着手指傳來,如一灣落了花的春水,将體内冰流化開。
楚裕言目光微動,竟起了幾分貪戀的心思,由着她去了。
“你身上好冰,外面很冷嗎?”
楚裕言聲音透着些啞意,“有點。”
千鏡滢猶豫了一下,伸手将他抱住。她對男女大防向來沒有那麼介意。
楚裕言看她,“你經常如此嗎?”
千鏡滢有些困,沒反應過來,“什麼?”
“幫人取暖。”
千鏡滢想了一陣,“還好。”
這個動作比較親密,千鏡滢身邊,除了和朝顔算得上十分親近,倒沒旁人了。
如今楚裕言是第二個。
一個人若是想和另外一個人進一步拉近距離,有時候隻需和她睡一覺就好了。
當然這得建立在兩個人都不介意的前提下。
她管這個叫同衾之誼。
楚裕言下意識覺得她說得這個“還好”,就是有過。他突然抽了手,合上眼。
千鏡滢手心一空,有些疑惑,“你暖和點了嗎?”
楚裕言未說話。
千鏡滢:“???”
她有些氣急敗壞,“你這人,怎麼過河拆橋!”
不知是那個字觸動了身側的人,楚裕言睜眼,“你待如何?”
千鏡滢撇了撇嘴,“算了。”
她一點不指望能從楚裕言口中聽到什麼動聽的話。下一刻她額心微痛,黑暗裡,千鏡滢感覺到是楚裕言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頭。
“睡吧。”
千鏡滢暗戳戳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睡了。
等再睜眼,天已大亮。身側早已無人了。千鏡滢洗漱完,侍女端了早膳過來。她用完,有人來傳話,說今早皇後派了畫師過來,要給二人畫像,眼下人正在府中候着。
千鏡滢到時,見楚裕言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拿着書冊,另一隻手将茶盞輕輕擱在邊上的梨花木桌上。他未擡頭,“坐吧。”
千鏡滢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是我?”
楚裕言未說話。
千鏡滢又問:“你今天不用上朝嗎?”
“今日休沐。”
千鏡滢“哦”了一聲,點點頭。
她一轉頭,見一男子穿青色直身,頭戴儒巾,瞧着而立之年,應當就是所謂的畫師……了。他朝二人行完一禮,在不遠處桌前坐下。
他看了眼二人,問:“您二人可否靠得近些?”
千鏡滢點點頭,側目看向楚裕言,身子稍稍往那邊傾了些。
那畫師拿起筆,片刻後,道:“若要畫出來效果好些,您二人可親密些。”
親密些?
千鏡滢想了想,下意識想說沒事,剛一開口,指尖一涼,十指相扣。
千鏡滢目光怔了怔,轉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