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戰靴不是哪吒的風格,白檀兒順着靴子往上看,是一身金光燦燦的戰甲,再往上,一張與哪吒有三分相似、卻更加成熟穩重的面容正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
這人誰啊?不對,這是哪路神仙呀?
白檀兒一個激靈從地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強裝鎮定道:“這位上神,小仙是負責打掃夜火宮的侍女。”
她慌不擇路的自報家門。
金甲神将眉頭微蹙,卻沒有對她的身份提出質疑,隻是沉聲問道:“哪吒呢?”
“太子殿下出去了。”
她希望對方能夠識相,趕緊離開。誰知對方竟大步走向殿内,一撩戰袍坐了下來:“那我便在此等他。”
白檀兒不能開口趕人走,隻能裝作乖巧地拿起掃帚,在遠處裝模作樣地打掃。
她一邊揮動掃把,一邊用餘光偷瞄那位不速之客。
那人坐姿筆挺,周身散發着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看便知也是位上神。
白檀兒暗自慶幸對方沒識破她的妖身,想必是昨夜在哪吒的蓮花床上睡了一宿,沾染的仙氣掩蓋了她本身的妖氣。
殿門突然洞開,一陣熱浪席卷而入。哪吒踏着風火輪飄然而入,紅绫翻飛間帶起一串火星。
“大哥?”哪吒明顯一怔,“你怎麼來了?”
大哥?白檀兒恍然大悟,這位金甲神将,竟是哪吒的長兄,鎮守天庭的金吒!難怪兩人有三分相像。
金吒開門見山道:“明日蟠桃宴,王母宴請衆仙,你同父親一起出席吧。”
哪吒道:“大哥今日若為這事而來,還是請回吧。”
金吒歎了口氣:“母親的事已過去千年,你又何必...”
哪吒打斷他:“李靖若要父慈子孝,有你和二哥足矣,何須我這個不孝子去演這場戲?”
白檀兒見場面氣氛不對,躲在柱子後面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兄弟二人若是話不投機打起來,誤傷了她可怎麼辦?
金吒見哪吒态度堅決,勸不動,最終起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罷了。”
金吒甩手離開,白檀兒屏住呼吸,悄悄往後挪動,試圖變回原形躲起來。
誰知剛退兩步,就聽見哪吒冷冽的聲音:“白檀兒。”
她硬着頭皮上前,哪吒臉上怒氣未收:“他發現你的身份了嗎?”
白檀兒腦袋搖得像兩個撥浪鼓:“沒有。”
哪吒伸手,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耳朵。
哪吒覺得金吒的性格越來越像李靖,古闆嚴肅,死守規矩。他看着面前的小白老鼠,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笑容。
“明日我帶你去蟠桃宴。”
“啊!”白檀兒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好端端的說起蟠桃宴來了,還要帶她去。
白檀兒情情慌張:“我是妖,去蟠桃宴豈不是自投羅網?”
哪吒見白檀兒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樣,生出了逗弄的心思說道:“怕什麼,你那麼小,藏好一點,其他人不就發現不了。”
藏好一點兒,不被發現,這不就是在賭命嘛!
白檀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了哪吒整整一夜,哪吒都未改變想法。
次日蟠桃宴,哪吒把白檀兒往懷裡一揣,大步向瑤池走去。
瑤池之上,仙霧缭繞。
瑤池盛宴,各路仙家接連赴宴,路途中,哪吒遇到許多同僚,白檀兒被吓得在哪吒的胸肌上瑟瑟發抖,她的小爪子緊緊扒着哪吒的衣服,生怕一個不小心掉出。
蟠桃宴席每位仙家的案幾上都擺着一顆九千年一熟的蟠桃,果香馥郁,靈氣逼人。
仙女正在瑤池中央翩然起舞,每一步都如花瓣飄落般柔美輕盈,仙氣飄渺,琴音悠揚,各路神仙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白檀兒聽着越說終是沒能忍住好奇之心探出一顆小腦袋,左右張望,最終把目光落在領舞的仙女身上。
太美了,白檀兒自以為在下界見過不少美貌女妖,如今才知道和這天上的仙女比起來,全是庸脂俗粉。
“别亂動。”哪吒垂眸,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
白檀兒立刻縮了回去,但沒過多久又忍不住探出頭來。
忽然,一股清甜的果香鑽入鼻尖。白檀兒擡頭,發現哪吒不知何時掰了一小塊蟠桃,正悄悄遞到她面前。
他低聲道:“嘗嘗。”
白檀兒眼睛一亮,小爪子接過那塊晶瑩剔透的桃肉,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
桃子裡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炸開,一股靈力順着口腔瞬間通向四肢百骸。
這就是仙桃的滋味呀!
哪吒道:“九千年蟠桃,一口可抵下界千年苦修。”
白檀兒聞言,立刻抱住剩下的桃肉又啃了兩口,腮幫子鼓得像個小倉鼠。但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蟠桃,都是有嚴格數量的。
每位仙家隻能分到一個,她吃了,哪吒豈不是沒得吃?
想到這裡,她趕緊把剩下的桃肉推回去,裝作乖巧道:“我、我吃飽了,太子殿下您吃吧!”
哪吒挑眉:“不吃了?”
白檀兒點頭如搗蒜:“仙桃珍貴,還是留給太子殿下!”
哪吒輕笑一聲,指尖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無妨,我位列仙班多年,不差這一個蟠桃的助力。”
他說着,竟又掰了半塊給她。
白檀兒小爪子捧着桃肉,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浪費。
宴席間,瓊漿玉液源源不斷地呈上。仙女們手捧琉璃盞,盞中仙釀色澤如琥珀,香氣醉人。
白檀兒看得眼饞,仙界的蟠桃好吃,瓊漿玉液必定也是美味。
就在這時,一道威嚴而低沉的聲音傳入哪吒的耳朵中:“哪吒,你藏了什麼?”
哪吒無視李靖的千裡傳音,沒有回答,一旁的李靖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白檀兒再次探頭時,正好和李靖面面相觑。
要死了,要死了,被發現了,白檀兒尾巴都快僵直了,趕緊把腦袋縮回。
李天王一定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