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倉冶穩穩攬了他的肩膀,隻見懷中的人面色慘白,額頭有些密密的汗,月白色的袍子上有一道道的紅痕。
倉冶将人扶起,随意找了快石頭坐了,一手扶着他,一手緩緩渡入靈力。
人族的修煉之法,他不懂,但人族療傷的這些術法,得益于鶴醫倌,他也會一些。
倉冶引導着渡入的靈力遊走于玄白各處傷口,暢通無阻,逐漸心生疑惑。
他和玄白所修之法是不一樣的,按理來說,他渡入靈力之後,會感受到阻力的,如今卻是如此,隻有一種解釋:他沒有靈力!幾乎一點都沒有!
他不是修士麼?
他是見過他施法的,而且如果他真是人族玄氏家族的人,至今至少有幾百歲了,可面容仍然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沒有靈力是不可能維持的。
倉冶停止渡入靈力,摸向了玄白的手腕,心中一驚,太細微了,幾乎摸不到脈搏的跳動,怎麼會突然這麼虛弱?他一直病恹恹的,也不至于如此。
倉冶當下将人抱了起來,化回了狼身,馱着玄白朝前奔去。
……
“去叫百裡鶴!”倉冶入了王宮便叫到。
明月已升至高空,夏夜煩熱,攬月閣尤其如此,倉冶站在一旁緊緊盯着榻上的動靜。
百裡鶴兩鬓浸着細細的汗:“王上,他隻是受了點内傷,已經有人用靈力調理過了,好好休息便是。其它的皮外傷不要緊。”
“不要緊?”
“不要緊。”
倉冶急道:“他的靈力,脈搏!”
百裡鶴眉頭微鎖:“脈像浮濡,弦細,是身弱的緣故,靈力并無不妥。”
倉冶一把拉開了百裡鶴,自己摸了上去,脈搏纖細,卻根本不是方才摸不到的樣子,心下驚訝,握了他手腕,再次要渡入靈力,卻明确感受到了一股阻力,榻上的人眉頭微皺,倉冶馬上收了手。
百裡鶴躬身道:“臣去開些調補的方子。”
倉冶點頭。
須臾,将一旁的被子拉了過來,蓋在了榻上的人身上。
太奇怪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王上,藥好了。”宮人端着藥碗躬身道。
“先熱着,等他醒來。”
“是!另,豪将軍在外候着。”
“知道了,下去吧。”
倉冶出了攬月閣,卻不見豪幹雲的影子,正當疑惑,耳後卻傳來了兩聲鳥叫。
回頭,正是豪幹雲蹲在樹稍。
豪幹雲撲撲飛了下來,一臉狡邪,道:“我沒有打擾王上的好事吧!”
倉冶:“......”
“自己動的手?”
“......”
“下手未免太重了!還讓鶴醫倌來一趟,你趁着點勁,别給人折騰壞了!”
倉冶道:“說正事!”
“不是我說,那弱不禁風的樣子......”
“說正事——”
“本來就病恹恹的,你那爪子又......”
倉冶閉目,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給炖了!夜宵吃貓頭鷹肉!”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我不好吃!”
豪幹雲終于有了絲恐懼,惶惶道:“再說不是還要我去人族麼?”
終于說到正事了!
豪幹雲道:“已經都安排妥當了!什麼時候出發都可以。”
倉冶道:“好,明日出發,留幾個人暗中照看他,将傀儡放出來罷。”
“去人族?因為挂毯的事嗎?我跟你一塊!”輕鈴聲音從身後傳來,倉冶回頭,說話的正是玄白,一襲白衣,有些血迹,立在門前,雙眼惺忪,應是剛醒,倉冶一怔,道:“你有傷,好好養着。”
豪幹雲見狀,悄悄退了下去。
“無妨,我也好久沒回人族了......”
他要去,倉冶知道,攔不住,不然早就被趕走了,也不再言語,進了攬月閣。
玄白亦跟了進去,道:“今日多謝。”
倉冶耳朵略顫,微微搖頭,道:“那些人什麼來頭?”
“我不知曉,但跟那日的大火脫不了幹系,”玄白略加思索,又道:“那日,我找證據之時,也遇到過使彎刀的人,在大火褪去的廢墟附近。”
“那挂毯你從何處得來?”
玄白略有遲疑,道:“月下堂。”
倉冶有些驚訝,那日城中多處起火,都是奔着挂毯去的,挂毯出自月下堂,在老巢找确實容易。
可是:“月下堂城北存放挂毯的倉庫不是也燒着了麼?”他派人找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獲。
否則也不會死無對證了,月下堂那幫畏罪潛逃的人也正是因為倉庫着火,别的沒燒,單單燒了挂毯,害怕被扣上不敬的罪名,是以逃跑。
玄白道:“不是倉庫,是裴嵩的住所。”
“!裴家?”
玄白頓了頓,若有所思,道:“祭塔全部着火,裡面的挂毯也都化為灰燼,祭塔是大祭司裴嘯管的,而出售挂毯最大的商号便是裴嘯侄子裴嵩的月下堂......”
倉冶不禁看向了玄白,那日,他離去很早,月下堂是後來大祭司告知的,他竟然如此聰慧?單單憑着家族中人的聯系便想到了裴嵩頭上,隻是......
玄白搖了搖頭:“我隻是去碰碰運氣,那挂毯制作精良,是上品,裴家自己拿來用也是預料之中的,我能在裴嵩的住處找到鑲了天眼蓮的挂毯,恰好說明裴嵩或者是月下堂隻是被人利用了。”
玄白語氣有些虛浮,接着道:“幕後的人顯然忽略了這挂毯裴家也會自用......”
門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宮人端着藥,道:“王上,公子,藥好了。”
倉冶接過了藥碗,送到了玄白面前:“先喝藥。”
“阿冶,我不用喝藥,這傷不妨事。”玄白眉間微簇。
倉冶沒有收回藥碗,又遞的更近了。
“.....”玄白無法,隻好接過,皺着眉頭,一飲而盡。
倉冶接過空着的藥碗,放到了托盤上,道:“自用便洗脫了嫌疑。”
玄白伸手擦了擦嘴角,道:“是,我路過裴家倉庫之時,也遇到了使彎刀的人,很明顯,他們剛反應過來裴家會自用,所以去毀滅證據,我運氣好,快他們一步。”
“他們看到你了,所以要滅口?”倉冶問道。
玄白點頭:“我那時......有些不适,沒藏好,漏了破綻。”
倉冶猜到了原因:“是因為靈力散去?為何?”
玄白目光微顫,道:“我所修功法特殊,隔段時間,便會如此。”
原來是這樣!倉冶終于知曉他為何總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了,靈力散去再恢複,無異于重塑筋骨.....
“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