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内再次吵鬧起來。
倉冶神色嚴肅,道:“諸位将軍稍安勿躁,依本王之見,不如休書一封與人族皇帝,我們且按兵不動,就讓人族對戰殷豐豈不是很好?”
“如此很好。”
“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叛軍!”“王上英明。”
“如此,有勞諸位将軍守好各自的位置了!”倉冶颔首道。
木族雖亡國,但南邊青山秀水,靈氣環繞,那塊疆域仍舊是香噴噴的肉,軒轅易想要染指是意料之中的。
隻是,倉冶仍舊想不通,木族雖弱,但也不至于悄無聲息的亡國,他沒有收到一絲消息,若不是豪幹雲拼死傳回消息,此時他仍舊蒙在鼓裡。鷹隼部是如何那樣快速地吞并了木族?他的百獸軍尚且做不到,今日之戰,雖是必勝,但也不能說有些僥幸,殷豐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
草木已大半枯黃,雖然烈陽高懸,但風中寒意不減,玄白背靠着樹幹,輕輕咳了兩聲,衣袂在林間翻飛,鼻尖還殘留着阿冶的氣息,腦中一片混亂,指尖觸到了嘴角,雙臉又覺燥熱,閉了雙眼。
“你大我何止百歲.....不知我在做什麼?”
“.......我喜歡你。”
阿冶說喜歡他,阿冶怎麼會喜歡他呢?喜歡又要怎樣呢?像方才一樣嗎?一點都不好,他以後要如何面對他。
阿冶要在此地紮營麼?他會留在哪個營地呢?
......
倉冶端着手中的藥碗,遠遠看着那林後翻飛的衣角,将藥擱回了小将手中的木盤,目光有些暗淡道:“先熱着。”
是因為阿夜嗎?那人在他心中究竟是何份量呢?
是不是有些着急了?不,他已經很收斂了,若按狼族的天性,知曉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他便将他吃幹抹淨了,他已等了這些時日,今日首捷,他内心愉悅......
與他相識數月,他對自己的好,擋過的刀,他都記得......不應是如今的情形。
倉冶踟蹰須臾,終于進了營帳,小桌上已經擺了吃食,是兩人份量的,倉冶卸了盔甲,換了一身尋常的暗金紋黑衣,坐下緩緩拿起了筷子,看着對面的碗筷,一瞬的愣神。
啪的一聲,将筷子放到桌上,起身就要出去,掀簾的一瞬,怔在了原地——
營帳前,不遠處,一人白衣翻飛,靜靜看着這邊,見他出來,似有一瞬驚訝,垂眸不再看過來。
倉冶心中似有大石落下,笑了,朝前走了幾步,卻見玄白向後退去,倉冶一霎住了腳,寒風吹過,有些寒意。
“飯好了,有南瓜。”倉冶道。
玄白擡眸,終于緩緩走了過來,倉冶唇角微彎,上去兩步,去拉他手腕,玄白卻快速躲了開去。
倉昭經過營地,看了這幕,若有所思,搖頭走開了。
倉冶手僵在了半空,喉結滾動,擠了個笑,道:“南瓜涼了不好吃,藥熱着,該喝了。”
玄白似點了點頭,走了過來,卻始終與他隔着一段距離。
進了大帳,布簾未及放下,倉冶猛地攥了玄白的手臂,拉到一旁柱子邊。
猝不及防,眼前一霎昏暗,“阿冶——”玄白低聲驚呼,整個人被禁锢在大帳一角。
倉冶看着他,霸道又似有些委屈地問:“為何?”為何這般排斥他。
玄白雙眼通紅,卻佯裝鎮靜,道:“阿冶,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喜歡我?”
倉冶心中驟然一片冰涼,握着他手腕的手不禁松了力道,看着他的眼睛,緩緩道:“因為阿夜嗎?”
“不是......”
“那是為何?”
玄白似有一霎的崩潰,閉了閉眼睛,道:“你.....你喜歡我,我便不能同往常一樣在你身邊了......”
“你要離開?”倉冶猛然攥緊了玄白手腕。
“不是......”玄白努力平複着情緒,可眼中還是湮了淚水,道:“我想陪在你身邊......你在哪,我便去哪.....可,可若你喜歡我,如今日一般......我不知怎麼辦,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明白倉冶說的喜歡便是世間情愛,但他從未涉足,更不知如何應對,隻覺内心再沒了往日的平和……
倉冶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通紅,執拗又倔強。喉喉滾動,将他狠狠攬入懷中,道:“真傻。”活了幾百年,怎麼還這麼傻。
玄白僵在他懷中,卻沒有再推開他。
倉冶吞了吞口水,在他耳畔道:“那從此刻起,我便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