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尚未泛白,倉冶便已集結好大軍,殷豐之前的幾百傀兵都已被消滅,制作新的傀兵應需要時日,他不能給對方喘息的時機。
當下率軍直奔南丹河,襲向鷹隼部。
殷豐此次早已嚴陣以待,天空黑壓壓一片,黑鷹個個目露兇光,上次他進攻未折損一兵一卒,滅了倉冶五千于人,如今雖沒有傀兵,仍舊士氣高漲,百獸軍剛抵達河對岸,一衆先鋒黑鷹将士便振翅飛入上空,然後猛地俯沖,利爪朝下方百獸軍襲去,更有甚者,往下投扔裝了火油的陶罐,砸向百獸軍,爆出濃濃烈火,但更多的卻是扔到了河裡冒出了一縷青煙。
倉冶冷笑一聲,以為殷豐有新的能耐,不料離了傀兵,不過如此,用的還是他曾經提出的方法,還是在河邊……
瞥了一眼澆到火油的将士,他們或一動不動維持着隊形,或隻是捂了口鼻,片刻那火油燒完後就從戰甲上滾了下去。藍黑色的戰甲在火油的淬煉下更威風凜凜,這戰甲早已塗了蟻族中栾樹的汁液,不懼水火。
倉冶輕輕揮手,豪幹雲得令,揮舞旗幟,戰鼓當下換了聲調,漁網張開,上面纏繞了圈圈鐵線,同時密箭射出,上方飛撲而下的黑鷹見之大駭,卻退之不及,或雙爪被漁網鐵線纏繞,或倒于利箭之下,勉強倉皇逃走的不過十之二三,登時禽鳴獸嘶彌漫在整個南丹河。
殷豐見火油漸漸熄滅,對百獸軍的陣型幾乎沒有影響,而飛撲下去的先鋒黑鷹幾乎全部被俘,身後的士兵似也生了畏懼,怒從心起,叫到:“轉換陣型,不許後退,殺!”
副将聞言,吹響骨哨,黑鷹士兵幻紛紛化作人形,提槍殺去。
卻見倉冶率着百獸軍已從南丹河咆哮而來,許多跑在前面的黑鷹士兵不及反應便喪生在竹熊鐵蹄之下,卻也并不後退,仍舊奮力厮殺,雄鷹雖然矯健,但他們面對的是曾經并肩作戰的百獸軍,是對他們了如指掌的倉冶,上至兵法陣型,下至戰甲刀戟,倉冶莫不知曉,因此雙方交戰半個時辰左右,黑鷹便已劣勢畢顯。
且百獸軍前兩日吃了大虧,同袍死傷無數,心下都很透了殷豐,此刻哪個不殺的眼紅?豔陽方出一丈高許,便逼着殷豐隊伍節節後退,此次無傀兵,很快,殷豐再次率兵倉皇逃出獸族疆域。
“王上?”豪幹雲看着殷豐率衆退入木族界域,詢問倉冶。
“追!”倉冶厲聲喝道。
“是。”
日已偏西,燒紅了半個天邊,士兵征戰了一天,漸顯疲态。夜幕将要來臨,而夜間是鷹隼部的天下,但——
此次,非拿下殷豐之命不能止戰,人族欲看他們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明知如此,倉冶也不得不行,即便之後人族借援助木懷青之名圍攻他獸族,不過是為了利益,亦是有商談的餘地的,何況他隻是不願黎民處于水深火熱中,并不介意一統天下。
木族青山秀水,物産豐富,但他倉冶從不屑于欺淩弱小,因此不曾有過吞并木族的念頭,在獸族内部也事事以禮為先,卻仍舊不知怎地惹了一身騷,如今為了消滅叛徒,早日還天下以太平,在污名之上多添兩筆又如何?他倉冶從不在乎。
當下輕拍獸頸兩下,長驅直入,後方兵如飓風,很快便追上了殷豐一衆,長箭簌簌飛去,黑鷹将士應聲而倒,一旁的士兵看到,不免手忙腳亂,快速朝前奔去,卻被前方的戰士絆倒,登下踩踏頻發,反應快的,冒着被後方百獸軍貓頭鷹捕獲的風險竄入了天空,展翅逃去,如此,倉冶不費吹灰之力,已然拔了兩座城池。
“将軍!”殷豐身旁的副官問道:“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何不停下,戰死也不會如此憋屈!”
殷豐狠狠咬着牙,道:“我們已經入了木族,沿途兩座城池都不見傀兵的蹤影,那人怕不是耍我們,你先去前面城池看看,是否有傀兵駐紮。若有請他即刻支援,若沒有......沒有便去找殷喜,讓他——”
殷豐做了個橫抹脖子的動作。
“是!”副官拘了一禮,又朝身側兩人道:“你們跟我來。”
語畢,率了兩人快速離去,殷豐亦終于停了下來,叫到:“殺!”
骨哨響徹全軍,黑鷹士兵雙目霎時殺氣凜冽,轉身朝百獸軍襲來。
“殺——”倉冶振臂一呼,百獸軍呼嘯而來,兩軍霎時厮殺成一片,倉冶一下從人群當中發現了殷豐,一刀斬殺了兩名将士。倉冶目光霎時變寒,從獵豹之上騰空而起,化了狼爪,從衆人上方略過,直逼殷豐面門,殷豐反應發現時已晚,擡刀隔檔,咔嚓一聲,長刀斷掉,左肩硬生生接了一爪,戰甲碎裂,頓時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