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有一人眉間微蹙,似有思忖什麼,但也隻好跟上衆人。
倉冶一爪揮過,兩名人族小将斃命,自身亦跪倒下去,不禁口中湧出鮮血,他本昨夜與傀兵征戰已然傷痕累累,今日又身受重傷,幾乎沒有休息片刻,早已難以支撐。
“阿冶——”倉昭一手拉了他,斬殺了身旁兩人,驚到:“你的胳膊?”
倉冶擺手,不願再提。擡眸見數千名修士朝着一個方向奔去,最前方之人便是化成灰他也認得,不是玄白又是誰,又見上空金色大陣逐漸消散,那陣眼當中的長劍也消散不見,冷笑一聲,這種戲碼也隻有能騙得住他,當下口中呼出一哨,一頭金色獵豹奔入戰場。
“王兄,這裡交給你了。”
“嗯。阿冶,你去那兒?”倉昭應道,本以為他要退下去療傷,轉頭卻見他騎着獵豹朝那些修士遠去的方向追去。
玄白踏劍奔逃,大約行出百十裡,遠遠離開戰場,從長劍上躍下。
大雪已然停歇,地上白白一層,衆修士亦紛紛跳下長劍,踏起白霧一般的雪花,将玄白包圍,殺意洶湧。
玄白手執長劍,朗聲道:“軒轅氏隻為殺我一人,不惜草菅人命,諸位竟然助纣為虐。”
人族與獸族北方之戰已然偃旗息鼓,今日公孫辭亦出兵與獸族聯合絞殺傀兵……兩族不應該再有交戰,此刻卻因自己起了幹戈。
他不願再傷無辜之人,他們修為平平,竟然也妄想殺他,先前他不做抵抗便是因此,幾百年了,他累了,因為那欺師滅祖,弑君偷盜的罪名他失去了太多,沾了太多的鮮血,殺了太多的無辜之人……
他本想救世,卻不想衆人都倒在他的劍下,他無能為力,此生他唯對一人不起,其它他再無愧事。
“呵呵呵呵……軒轅令的令主說你一定會将我們引開的。”為首的那人道。
玄白哂笑:“是麼?……你們太小了……”他們如此相信軒轅氏,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紅色的朱雀大街。
他若是不将人引來此處,界河必然也會如同幾百年前的朱雀大街一樣。
當年軒轅氏為了殺他父親,不惜血洗王城的畫面仍然曆曆在目。
遠處一人騎着獵豹風馳電摯奔來,玄白緩緩提起了劍,也許軒轅氏早不該坐在那位置上了!
掌間金色靈流緩緩流淌,玄白方要揮劍斬去,猛然間忽覺心間一滞,熟悉的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
玄白一霎心慌,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長劍刺出一半,半空落下,劇痛讓他全身顫抖,不禁癱坐在地。
衆修士見到此景,心下得意,争先恐後舉劍殺來。
玄白心神恍惚,卻見周邊雪花蕩起繁紛,迷了視線,片刻後寒光一閃,奔來的修士霎時煙消雲散,倉冶已然劈空揮下一爪,擋在了他身前。
衆修士面漏懼色,後退數步,顯然沒有料到半路會殺出來如此強悍之人,為首那人驚道:“獸王?此乃我人族之事,為何插手?”打量過去,卻見倉冶斷了半隻臂膀,身上血迹斑斑,不禁又多了幾分膽氣。
倉冶道:“他的命,是我的。”微微回首,見玄白面色痛苦,蜷成一團,發絲已然雪白,同白雪融為一體,睫毛輕顫,擡了狼爪。
“呵——”為首那人笑了一聲道:“那便看你護不護得住了!”話語甫歇,數道長劍刺來,倉冶揮爪迎戰,始終圍繞着玄白周圍。
但敵衆我寡,他又身有重傷,數個回合下來,雖斬殺不少修士,自身魂力體力亦損傷過大,被幾柄長劍裹挾靈流逼着倒退數步。擡爪堪堪擋住了,護住了面門,卻被壓着跪倒在在玄白身側。
左側又有長劍朝玄白刺去,倉冶化出尾巴,一個橫掃,那些修士被打出數丈之遠,卻見右側又有劍氣逼到,倉冶下意識擡手阻隔,猛地一痛,長劍砍入了皮肉,忽然想起此臂利爪已被砍掉,痛呼一聲,仍舊死死抵着那長劍,鮮血汩汩流下。
“阿冶……走……啊——”玄白癱倒在地,模模糊糊中看着倉冶身下的白雪變成了紅色,心如刀絞:“走啊……阿夜……走……”
倉冶卻紋絲不動,死死守在原地。
半晌,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從玄白齒關溢出,他強忍着,又道:“阿冶……躲開……”
“躲開……躲開……”
倉冶微微轉頭,見他身上金色靈流氤氲,想起來曾經亂石中他手中抓着的枯草,一霎明了,身上陡然紅光大增,朝旁翻滾而去。
與此同時,被阻隔的衆修士長劍終于刺向了玄白,隻是驟然間玄白身上湧出刺目的幾近白色的光陣。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在界河上方,倉冶被強悍的力量逼退數丈,摔到了地上,口中湧出鮮血。
玄白冷汗涔涔,周身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意識模糊,全身疲軟,恍惚間看到許多人影在高空下落,卻是再也撐不住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