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夏。
溫煦這兩天找工作的途中屢屢受挫,他坐在小飯館裡面,身上散發的氣質與這裡格格不入,打開冰涼的汽水瓶蓋,大口的喝着。
吊扇在頭頂上空不斷地旋轉着,帶來陣陣微風。
溫煦解開襯衣領口的兩個扣子,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長舒一口氣。
蒼蠅在周圍盤旋着,發出嗡嗡的響聲,聽的讓人心煩,他微微皺眉,翻動着手裡的簡曆。
到底哪裡不好,自己是資曆不夠還是缺乏什麼東西需要去彌補。
“八号桌,涼面好了。”老闆在後廚透過取餐口大聲喊道。
溫煦站起身來去窗口拿好自己的涼面又坐了下來,他大口的吃了一口,伴着黃瓜的涼爽進入口中。
下一秒手機鈴聲響起,溫煦拿起來看了一眼,密密麻麻蜘蛛網的手機屏幕,來電是一個陌生号碼。
“喂,你好。”
話語剛落對面惡狠狠道“明天錢準備好,溫煦。”
“嘟嘟嘟~。”對面撂下這一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溫煦腦海中盤旋。
炎熱的夏日,正值晌午,溫煦感覺一陣寒意從腳蔓延到頭皮,冷得不行。
他緊了緊手裡的手機,看着碗裡紅油油點綴着綠色的黃瓜絲和胡蘿蔔的涼面,讓人看起來就食欲大增。
他沒有心情在吃下去,轉身朝外面走去。
他坐在馬路牙子邊,翻看着手機各種網貸的軟件,零碎的加起來連零頭都不夠,要借網貸的心思也被他掩埋起來。
“不夠,不夠,都不夠。”他嘴裡呢喃着。
溫煦無力地垂下了頭,目光盯着地面晦暗不明,膝蓋上攥着手機的手也垂了下去。
蟬鳴在耳邊聒噪的叫着,微風漸起,也驅散不了他的燥熱。
一張藍白的傳單吹到了他的腳邊,卡住了,他側臉看去,将腳邊傳單撿了起來。
傳單上明晃晃的印着幾個黑白相間的大字“快車修理店”,招募學徒若幹名,薪資可談。
溫煦手攥緊了那張傳單,手心沁出汗水,骨節因太過用力微微泛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傳單上的幾個大字。
“招募。”兩個字在他腦海裡盤旋。
誰都知道工作就要找專業對口的,一位鋼琴師拿着這雙引以為榮的手,去當一個修車的,稍微操作不當這輩子的職業生涯将毀于一旦。
他再也不能坐在優雅的席位上,手指在黑白分明的鍵盤上跳躍和舞動出優美的旋律了,甘心嗎,他一遍一遍的詢問着自己。
他咬了咬牙,脖頸青筋暴起,不甘,無助,無奈席卷全身。
生活所迫,即便之前的身份工作再體面現在也要看清現實不是嗎,溫煦,五百萬你怎麼償還,沒有工作你怎麼償還,你現在還在要尊嚴體面的工作才配得上你這個偉大的鋼琴師嗎。
也許是見慣了紙醉金迷高台之上的生活,讓他現在低不下高傲的頭顱,一步步走向滅亡,毫無翻身的機會,他也應該看清現實。
溫煦拿着傳單看着上面的地址來到了修車行。
“快車修理店門口。”
他局促的拿着傳單站在門前,做了幾分鐘的心理建設還是走了進去。
“你好,這裡是要招募學徒嗎。”
一個身形粗壯的大漢,古銅色的皮膚,渾身都是腱子肉。
男人嘴裡叼着煙,額頭和手臂的肌肉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的老頭衫也被打濕,他拿着手裡的闆子,看向了溫煦。
阿東看着溫煦,上下打量了一番,吐出口裡的煙頭,勾唇笑着調侃道:“我們這裡招募學徒,可不是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
此話一出,溫煦漲紅了臉,連忙搖頭“不...我是來找工作的,我有力氣,什麼都可以幹。”
聽到這話阿東從車的側邊走出,指了指不遠處的大車輪子“你說你有力氣,你擡起那個我就讓你留下來。”
黑黢黢的車輪,看起來有十個大西瓜重,溫煦皺了皺眉頭,朝車輪走去。
路過阿東的時候被拉住了手臂“我開玩笑的,恭喜你被錄取了,進來跟我走個流程,白馬王子。”
溫煦側身眼神錯愕的看向阿東,下一秒男人松開了他的胳膊“你好,我是這家車行的老闆,阿東。”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溫煦的胳膊,咧嘴一笑“抱歉,手上都是機油,弄髒了你的襯衣。”
溫煦後退一步,“不礙事的,你好,我是溫煦。”
溫煦伸出手,阿東帶着黑黢黢機油的手握上了溫煦骨節分明白皙的手上,二人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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