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風逐浪少年時

（四十八）第一個有聲音的夢

司命閉上眼睛，覺得瀑布的轟鳴聲更大了。他皺起眉頭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多躺了一個黑衣人！他驚得一下子坐起來。

然後他判斷出自己已經入夢了。隻是這次的夢居然有聲音！

他身邊的黑衣人是個中年男子。男子翹着二郎腿，嘴裡叼了根草棍，一隻手在揪草棍上的葉子，一隻手垂在石下悠閑地撥弄着水面。原來當年的水位高到幾乎與石面齊平。

對面的“絕聖”瀑布比他閉眼睜眼之前寬了三倍有餘，上部的彩虹瀑面像一個超大的液晶屏在整屏播放美人魚的逆遊！下部像天裂了一樣，巨大的水柱直直地砸進下方的水潭，激起的白浪輻射過整個水潭，也籠罩了他們身下的這塊白石頭。

中年男子應該是用魔法做了防護罩，他和石頭一點兒也沒濕。

“你是誰？”話一問出口，他就發現除了水聲他還能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但那個男人沒理他。他把手伸到那個男人的眼前晃，男人沒反應。果然，夢中的人還是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男人懶洋洋的曬着太陽，嘴裡好像在哼歌。可是水聲太大，他聽不清。

司命想抓緊時間觀摩這裡千年前的樣子，就抛下陌生男子，利用做夢的優勢飛一樣的跑出峽谷——

山脈河流的走勢并沒有大的改變。但是植被變了很多。随處可見能遮天蔽日的蒼天古樹，他出谷時幾乎看不到一線天！

出谷後見到的是延綿不斷的森林，他毫不懷疑那裡面豺狼虎豹都有！而幾千年後，這裡雖然也被植被覆蓋，但山上有的隻能算茂密的樹林。千年古木并不多。晴朗的天空是那種沒有經受過工業污染的透徹的藍。

司命覺得奇怪，“我怎麼沒夢到過陰天下雨？”

變化最大的是河。這時的河面寬廣、水量充沛，是條足以行駛貨輪的大河！而千年之後，它隻是條能撐撐竹排、劃劃小船的清淺小河。河邊的草也不是以七日榮歸為主。

司命大緻看了一圈又返回瀑布下。他想抓緊時間多陪陪千年前的“絕聖瀑布”。現代的“絕聖瀑布”雖仍舊壯觀，卻瘦身的過分成功了！

他返回時正好看到那個男人以足尖點地，一挺腰站了起來。

随着他起身的動作，有樣東西從他身上掉下來落進了深幽的潭水裡。

司命隻感到眼前光芒一閃，沒看清是什麼，卻聽到一個非常憤怒的女聲從水中傳來：“季平，你居然敢抛棄我！”

“我不是故意的。”男人的聲音很憊懶，“隻是不小心讓你掉了下去。”

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男人卻根本沒有去撈的意願，而是轉身跳下大石頭，迎面向司命走來……

走了個對面。司命看清他戴了個紋路特殊的頸飾。司命想着，那也許是個魔法陣，然後他就醒了。

司命醒來後一歪頭，卻看到久願長明正盤膝坐在他旁邊看顯微鏡！身邊還擺着燒杯、試管、酒精燈……

他坐起身問：“長明哥，你是魔法師還是科學家？”

“我是魔法師。但我在大學裡學的是化學。”說着用滴管将一種粉色試劑滴進了裝着無色液體的試管裡，搖晃均勻仔細觀察。

“你在化驗什麼？”

“我隻是在檢測水質。你這一覺睡的很短嘛。夢到什麼了？”

“我沒夢到八百農夫。我夢到了一個名叫季平的男人。”

久願長明笑了，“八百農夫的名字就叫做季平。”

“不可能。我上次看到的是個老頭，這次看到的是個中年人。”

“夢又沒有時間順序，你就不能夢到他年輕的時候？”久願長明嘲笑他的笨，“況且他是兩千年來唯一的，最偉大的魔法師。隻要他願意，他可以以任何一個年齡段出現在人前。”

“你們魔法師還有這種作弊的能力！”

久願長明懶得理他，把所有實驗器材收回了儲物戒指。

司命蓦地發現——睡覺前，因為水聲巨大，他和久願長明說話靠吼的；現在水聲還是很大，他們卻能正常說話了！然後他覺得自己的左邊耳朵有點兒疼，伸手一摸，摸到耳朵上有個金屬環！

他掏出手機一照——耳朵上不但多了個金耳環也多了個洞！

“長明哥，你怎麼能不經我同意就給我帶了個耳環！”

“為了說話方便。”

“你！”司命怒。

“别你你你的了。說說你的夢吧！”久願長明無視他的抗議。

司命用手捂住胃，“說不了，我餓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久願長明覺得他确實該餓了，他們午飯前出來，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于是從儲物戒指裡取出路上買的漢堡遞給他一個，“吃吧！”

司命打開包裝紙，看到漢堡裡夾的牛排想起安冉國廚房裡炖着的那鍋人肉，立刻一陣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