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閉了一下眼睛，艱難地說道：“我、我是真的不能選擇。”

“我懂。”祝風靜仍像當年一樣的通情達理，“沒有天平能稱得出人的感情哪頭重。”

“我——我該去給平平準備嫁妝了。”狼狽的說完，司命就想逃離。

“這十年中，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我殉國了，咱們三人間的難題就不攻自破了。可我始終舍不得……”

祝風靜的話讓司命幾乎崩潰，他蹲在地上捂住耳朵抱住頭說：“我不想長大，如果咱們能夠一直停留在小時候，那該有多幸福。”

“可我想長大。”祝風靜笑着流淚，“小時候，你每天都在生病，我和姐姐每天都擔心的要命！那根本不幸福。長大後，雖然很多事變得艱難……可是你終于健康了！

“我和姐姐很感謝你把選擇的權利留給我們——如果你選擇了姐姐，我會發瘋！如果你選擇了我，姐姐也會瘋狂！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可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司命蹲在地上舉頭望着哭着微笑的祝風靜——不是最壞的選擇就該滿意嗎？人要擁有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做到永遠貪婪，永不卑微？

祝風靜伸出手将他從地上拉起來，“其實，你和常司運還比我們姐妹倆小一個月呢。但這一次，請你像哥哥一樣送我姐姐出嫁。”

“好。”司命站起身後仍然仰着頭，硬是讓眼淚逆流回眼眶，“那是她一生一次的大日子，我一定會給她布置好婚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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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祝風靜分開後，司命尋到了一座覆蓋着花崗岩的野山。他将整個山頭削了下來，再将山頭縮小，按照記憶中的模樣将那一整座山頭雕刻成當年的家的樣子。雕好後，他回到魔科城，讓骨白白們幫他将舊址的廢墟平整好，再将雕刻出來的庭院放大，安放好。

三天時間不夠他一磚一瓦地複原當年的家。但他通過了常司運與祝風靜的親自鑒定——他做的新家，從表面看起來跟當年一模一樣。

司命又收集到最好的木頭，将家裡的家具按原樣做了出來。當年家中的小件物品都是收進儲物空間帶走的，現在又循着記憶原樣擺了回去。

祝風靜雖不願參加婚禮，卻幫忙将她們姐妹倆住過的房間完全複原了。複原後，她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裡坐了很久……

司命從茜瑞·潔節處換來最豪華的蕾絲，将父母當年居住的卧室布置成祝風平與常司運的婚房。

祝風平要嫁給常司運，很合茜瑞·潔節·莫得莫失的心意。她主動提出要派人幫忙，司命卻不願讓她介入他們之間的事，不留餘地的拒絕了。

婚禮将在曾經的兩家共用的庭院裡舉行。

當年，司媽媽在院子裡種滿了花花草草……司命無法讓那些毀于烽火的花草複活，可他讓骨白白們從世界各地帶回最美最罕見的鮮花。精心擺放好後，小小庭院中的溫馨與美麗不亞于當年。

婚禮當天，司命很早就換好衣服坐在庭院一隅的秋千上，等着新郎新娘以及賓客們的到來。他隻管環境布置，對于婚禮流程一無所知。

身為新郞的常司運是第一個到的。他站在院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叢中秋千上的司命，那一瞬間時光仿佛倒流了——司命身着一身白色禮服，禮服的胸口與褲腿上都用同色線與水晶組合刺繡着大朵的閃亮的花。那華服一看就是媽媽當年親手做的。媽媽最知道該怎麼打扮司命，那些會發光的花，不但不能掩蓋司命的容光，反而更襯托出他的美貌！他那雪白的皮膚、精緻的五官、明淨的眼眸……一如當年。

司運自己穿的是一身深紅色的禮服，他的衣服同樣是媽媽十年前就為他準備好的。衣服上用同色線與紅寶石刺繡着星辰、權杖以及繁複的藤蔓。媽媽很了解他，知道他是個會主動選擇走上荊棘之路的人。他身着這身華服也很自信，深知自己足夠高貴！可是他也知道，十年的軍旅生涯讓自己蒼桑了不少，肯定沒有自己的雙胞胎哥哥那麼鮮豔明媚了。

常司運隻帶來一位司儀和四位負責餐點的人。漫長的軍旅生涯讓他習慣了簡潔與高效，在他看來，這場婚禮的目的就是确認與告知——他與祝風平彼此确認彼此是夫妻了；告知司命，從這一天開始，祝風平就是他的弟妹，永遠不再屬于他。

至于找一堆人來見證，他覺得沒必要，目前的環境也不适合。至于要不要觀禮人，他把決定權留給了身為新娘的祝風平。

常司運剛跨進院門還沒來得及與司命說話，新娘祝風平就到了。

她更簡潔，誰都沒帶，是一個人化作風來的。她罕見的穿了一身軍裝，進門後笑着問司命：“你覺得我和靜靜誰穿軍裝更好看？”

司命愣住了，他想不到，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面，祝風平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平平，你今天是我的新娘吧？”常司運在一旁不滿地提醒。

“你不用吃醋，我今天肯定是你的新娘。”祝風平歪過頭也對他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穿軍裝，我馬上就要去換上婚紗了。”然後她又問司命：“我和靜靜，誰穿軍裝更好看？”

“都、都好看！”司命說的是真話。

“哼！”祝風平冷笑一聲，“十年不見，你還是那個端水大師。”

“不是端水，是真的都好看。”司命認真的強調。

“……”祝風平微笑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司命也直視着祝風平的眼睛，他發現，十年的時間讓祝風平變了很多，他在她的笑容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在她美麗的眼睛裡也讀不懂任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