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算錯。”司命很自信地解釋,“戰前統計出的是人的實際壽命,而我統計出的是預期壽命。人基本不可能活到預期壽命——即便不将生命用于消費,即便活到通常意義上的壽終正寝,除了正常的生命倒計時,飲食不當、作息不規律、生病、受傷甚至是強烈的喜怒哀樂……都在額外消耗生命。怎樣做就能延長生命之類的說法,很不确切。事實上人類能做到的隻是減少消耗。”
“以107歲來計算,消耗三十三億七千四百三十五萬兩千分之一的生命就能将白骨街燈點亮七天!”司運算計着說,“這麼算下來,一個人的命應該能辦成不少事。”
“那個……”司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以107歲來計算,三十三億七千四百三十五萬兩千分之一的生命不夠點亮七天的白骨街燈。最多隻能點亮三天。”
“怎麼會差那麼多?”司運很不滿意。
“當時,我什麼也沒算,隻想着讓人間的夜晚趕快亮起來!”司命明明幹了好事,被司運的氣勢所迫卻顯得格外心虛,“咱們總不能多收人家的命,對吧?結果就收少了點兒。隻能我自己墊付了。哈哈……”
“你是收少了點兒嗎?”司運此時覺得,司命如果是他手下的兵,已經可以拖出去斃了,“你少收的部分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七!你是有多少命呀?說墊付就墊付!”
“我是自然吞噬型魔法師,不用墊命。”司命縮起脖子小小聲地解釋,“人的生命雖不能延長,卻可能‘被遺失’。我這樣的自然吞噬型魔法師會無意識的撿起‘被遺失’的生命轉化成魔力,直到吃撐。久願長明那樣的強制剝奪型魔法師,可以有意識地吸收‘被遺失’生命力轉化成魔力,效率沒我高。‘七日榮歸’可以低效地吸收一部分‘被遺失’生命轉化成魔力儲存在種子裡。除此之外,更多的‘被遺失’生命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總之,為白骨街燈墊付的那點兒魔力我還出的起。而且我也不用一直墊付,你那麼能幹!電燈很快會亮起來的,對吧?”司命伸出小手讨好的輕輕地拍了拍司運的大腿,感受到他腿上發達的肌肉,不由得心生羨慕。
“‘被遺失’的生命?你是說非正常死亡的人都會遺失生命?那戰場上豈不是曾有許多‘被遺失’的生命?可惜我隻是魔力儲值型魔法師,十年的時間,一點兒都吸收不到!太浪費了!”司運遺憾到直揪自己的頭發。
司命卻看着他,在為他擔心着——戰争期間,司運曾經兩次觸發“終極守護”,雖然自己事先為他預存了魔力,魔法生效後消耗的又是方圓十公裡内的生命力……可自己在為他刻下“終極守護”時對魔法還知之甚少,實在不能确定司運的生命力是否也蒙受了損失……這也是司命發誓不再為任何人實施“終極守護”的原因之一。
很快冷靜下來的司運又問道:“隻要是有生命的生物都有可能意外死亡,它們的‘被遺失’生命力也能轉化成魔力嗎?”
“能。但即使是人類之外的哺乳動物,其轉化率也比人類低百倍;植物、微生物就更低了。不過對我來說,”司命有點兒傲驕,“隻需去趟正在被野火肆虐的森林或是草場,就能補充到足夠的魔力,因為我的轉化率高嘛。”
“既如此,”司運一臉凝重地說,“你這生命使用手冊上的第一條‘一公頃七日榮歸的魔力=人類一秒鐘的生命’還是劃掉吧。”
“為什麼?”司命懵了,“沒有一個明确的收費标準,憑什麼确立命本制?”
司運沉吟之後說道:“非要保留也可以。但這個标準是怎麼來的,你不能向我之外的任何人講實話。别人問起你就說這标準是從古籍上查到的。”
“為什麼我非得說無聊的謊話?”司命更不明白了,“我跟你說——就在近幾十年内,人口會暴發似增長,新生兒擁有的生命總量也會大幅度增加……我這《生命使用手冊(第一版)》随時面臨着被修改,一開始就不說實話,以後怎麼自圓其說?”
“事在人為,辦法總比困難多。那些都可再議。”常司運很潇灑的大手一揮,“但是,你既不打算更改過去與未來,就堅決不要讓别人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其實連對我都不應該說。
“能輕易看到别人壽命,這種能力也太超常!能坦然面對自己死期的人并不多。包括我也不能接受。有時候,誠實除了能帶來災難,不會有任何好處。”
“……”司命沒有馬上反駁弟弟,臉上卻寫滿了不贊同。
司運看着他的臉色說:“謊話我替你說,你隻要沉默就好。”然後他話風一轉,“你憑什麼判定近幾十年内,新生兒擁有的生命總量會大幅度增長?”
“因為被需要。”
“被誰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