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我錄口供,我全程半裝傻。哎嘿!事實證明,臉真的很好用。
提姆給我買了三明治,我小口地吃着,總算是想起最開始的目标隻是為了吃頓飯這事,生活永遠出其不意。
回到德雷克莊園,作為一名表面十五歲,内心二十二的人,說什麼都算不上需要無微不至的照顧。恰好提姆要打個電話,我就自己去洗澡了。
謎語人。我思索着這個NPC,據說是躺在地上沒了舌頭的那位,根據名字是位經常說謎語的人嗎?沒了舌頭,好慘,為他哀禱一秒。他可以改個代号叫無舌人,好吧,挺地獄的。
溫熱的水流動,勞累一天洗個熱水澡真的很舒服,這一天發生的事我需要時間去消化。按這個進度來說,大概兩個月我就可以出去了,也就是現實世界的兩天。
我身上的疤痕很多,外出遊曆的那一年我學習過一點醫學。所以我可以分辨出燒傷、燙傷、刀傷和槍傷留下的痕迹。事實是,這具身體全都有,還有幾處經典的緻命傷,倘若還遭受過電擊的話,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是個精神病患者了。
誰幹的這一切?那個綠頭發的人?我的目标是殺死小醜,也應該是條複仇線。
複仇,我把水一關,耳邊的水流聲停下。我還沒有從真正意義上讨厭過任何一個人,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大多數時候讨厭一個人所産生的負面情緒很費精力,恨亦是如此,沒有必要為不值得的人耗費精力是我理智的那一面。不過,也有可能是逃避,萬事皆有兩面性。
我的目光落到腹部臨近脾髒略下的地方,那裡有彎曲疤構成的一個圈,現在眯着眼去看才發覺是個稍胖的蝙蝠标志。真的,我懷疑同事夾帶私人恩怨。
蝙蝠俠,羅賓,小醜,神奇的角色扮演。
我穿好衣服,打開浴室的門。提姆拿着衣服站在外面,他說:“另一個浴室壞了。”可能是在解釋自己為什麼在外面等着。
我點頭走出來,頭上還頂着毛巾,洗完澡後的困倦如期而至,我伸手揉眼睛。困是真困,精神患者的病症之一就是嗜睡,而緊繃的大腦放松下來的那一刻我差點原地倒下。
提姆也沒急着忙自己的,他把衣服放好,領我去吹頭發。動作很輕,我懷疑他在照顧洋娃娃。我的頭發到肩,是微自然卷,發質還不錯,但因為營養不良導緻有點黃。
提姆把藥拿出來的時候,我火速奔向卧室,結果被拉了回去。沒有人喜歡吃藥,就算隻是藥丸并不苦也不喜歡。我很容易回想起年少時大把吃藥的經曆,吃吐是常有的事,喉嚨因為下咽而酸痛。但貿然斷藥所産生的副作用近乎是把人往地獄裡拽,雖然作為玩家這藥的正面效果我無法感受,不過考慮一下副作用,我還是選擇乖乖吞藥片,還好醫院開的藥不多。
那家醫院給我開合格證明隻是為了想讓我離他們遠點,以及他們清楚明白治不好我。
吃完藥,我躺上床準備睡覺。但有一個念頭逐漸清晰:我把外套落浴室了。我翻個身決定忽視繼續睡,但這就像個疙瘩一樣糾在心底,攪得我一點困意都沒有。我保持微笑,眼開明亮的大眼睛,強迫症會導緻人猝死實錘了。
我鑽出溫暖的被窩,這花了一段時間,我和床大戰三百四合才得以掙脫束縛。
浴室的門半掩着,燈閃着,但沒了水聲。提姆洗完走了?看樣子是如此,但不确定,可一個人出聲問簡直太尴尬了,所以我深吸一口氣直接拉開門。
提姆還在,他正在扣上衣的扣子。健身效果不錯的肌肉線條很漂亮,不會讓人覺得誇張和薄弱,細腰腿長,筆直的身闆。他朝我看來,似乎是思維被我打斷,湖藍的眸子沒有完全距焦,他困惑地問:“怎麼了,福克斯?”發尾還滴着水,落在他精緻的鎖骨上。
我的大腦在死機。第一個念頭:這是我不付費就能看的嗎?還好我是直男。第二個念頭是發現提姆胸口的淤痕産生的,我聽見我的尖叫聲:“你受傷了?!”人生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叫出來。
提姆愣了一下,把胸口的傷捂住說:“小傷。”
小傷也是傷啊!我的NPC怎麼可以受傷?我走過去不由分說拉開他的手,很大塊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膚顯得格外觸目,“誰幹的?”我很生氣地問。才開始一天就有人傷了我的保護目标,我的崩潰程度不隻一星半點。讓我知道是誰,我絕對剁了他的手喂狗,當然,要确保我在氣頭上。
“我自己撞的,”提姆說,“已經不疼了。”
謊言,兩句謊言。呵呵,自己撞的,撞什麼地方上去了?不疼的話,我把手放在那塊淤青上比較大小的時候,為什麼下意識向後縮?
我很少表現出生氣的情緒,從小以來的教養隻能讓我對外界的不滿表示出厭煩。我伸出手捏了下提姆的鼻子,随後僵在了那裡,我過界了,提姆也因為我的行為呆住。
小時候每次撒謊,母親都會笑着捏我的鼻子,她會柔聲說:“讓我看看我們的小天才,你的鼻子剛剛是不是變長了點?小心變成木頭人哦。”
“對不起。”我拉開與他的距離。
我很長時間沒有關心過人了,上一次關心的還是鄰居家的小弟弟斷腿的時候。事實上也稱不上小,那孩子比我小四歲左右。經常和他爸吵架.有一次吵架離家出走,再回來時躺醫院了,他當時也是說是自己摔斷的,謊言。
我打算離開這地方,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哎,NPC。“你要不要塗點藥?”我問,語氣很生硬。
“明天會塗。”提姆把鈕扣扣好,正當我以為這場對話結束,再向下就是尬聊時,他再次開口,問道:“你來這有别的事嗎?”
我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是來拿外套的,又突然醒悟自己根本沒有把外套拿出衣櫃。世界,毀滅吧,趕緊的!迫不得已,我點了随機回答,于是聽見:“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嗎?我有點怕黑。”
WTF?!系統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啊?我是個大男人啊!
系統聽見了,它甩我一句話:都是男的,你怕什麼?
有道理,而且我在這的目的也隻能用這個理由了,告訴提姆真相?你行你上。
提姆的同意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準備了兩床被子和兩個枕頭,很溫和的淡藍色,像是藍天,我想起了那句話:“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但事實上野外露營得小心爬蟲。
提姆似乎才想起什麼,他問:“福克斯,我有個兄長明天要來,你……”
“這是你的家,提姆。”我說。作為一名玩家,我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是無意的,是基于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