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銅子告罄,簡忻終究忌憚連珠弩的強悍,瞥一眼樓下,閑雜人員業已疏散,鄭仙凫站在靖成王身邊,滿臉焦急,頻頻往樓上觀望。
簡忻氣運丹田,踢出最後一張仍具本形的桌子,正想翻下圍欄,卻出了點小小事故。
地上一位錦衣少年因為失去桌子的遮掩,忽然哭叫着沖向牆角陰影。那正是陳浥塵所在方向。
同一時間,包間外面,簡忻感覺到第三個殺手快速逼近。
找死!簡忻想也不想,抓住少年腰帶往旁邊一甩。
少年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厲叫,飛行途中紮手紮腳的精準命中從包間入口跑來接應的殺手。
殺手本能揮劍直劈少年。少年身後竟神奇的鑽出一隻鋼錐,後發先至,準确從殺手脖頸貫入心髒。
簡忻貫以空手入白刃,關鍵時刻,還是需要兵刃防身的。
雖然這兵刃也是從敵人身上得來。
可憐的殺手三号視線被阻,看見了已然無法反應,一招沒過便死在簡忻手裡。不是武藝不精,不是天賦太差,怨隻怨千裡迢迢跑到京城,碰到了不該碰的人。
簡忻偷襲奏效,猱身撲上,左手再次抓住少年,右手棄掉鋼錐,揮掌拍向死者的背心,借力反身躍下圍欄。
殺手二号剛在方寸之地擺脫了威猛無俦的方桌襲擊,第一反應端起連珠弩射殺陳浥塵,卻見同伴投懷送抱,不得已一把接住,這才發現援助的同伴頃刻斃命,頓時心如重錘。
陳浥塵和簡忻見面時間不長,生出嫌隙不少,但對敵策略卻驚人的一緻。趁着殺手二号身心受擾,陳浥塵跟着躍下圍欄,原地一滾,躲入射擊的死角。
簡忻安置好少年,故意目不斜視從陳浥塵身前走過,幾乎擦着他的腦袋,嘴角譏諷的翹上一翹,朗聲道:“鄭姑娘,借把槍用。”
“槍來了!”鄭仙凫拖着歡快的長音,把道具槍扔給簡忻,還想湊過去說話,卻被身邊的王府侍衛擋住,“别過去,小心刺客。”
鄭仙凫嘟起小嘴,幽怨的望向靖成王,靖成王卻隻盯着簡忻一個勁的打量。
簡忻假裝沒看到,掂掂槍身,斜着眼睛,似乎自言自語,又像對陳浥塵說:“看看我用這個銀樣蠟槍頭如何搞定樓上的刺客。”
陳浥塵不置可否,後退幾步,意思是請,也可以理解為他根本沒有什麼意思。
靖成王的臉挂不住了,覺得“銀樣蠟槍頭”一詞格外刺耳。實在不想在鄭仙凫面前被别人搶了風頭,于是匆匆交代幾句,五名侍衛由各個方向散開,驅趕不中用的護院,看來打算出手了。
簡忻暗自得意,今晚的玩命生涯到此為止。樓下高手如雲,南方毛匪們行刺幾乎沒有可能。估摸着内城神機營即刻趕到,殺手們若還理智,現在逃跑興許能留幾分機會活命。
至于靖成王,将來找個噱頭告訴他無意鄭仙凫,自己更多了一枚官道上的棋子。
簡忻随手将銀槍放在桌上,一轉頭正對上陳浥塵射來的炯炯目光,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回想此人先前的種種不爽之處,簡忻森森道:“朋友,今晚我有幸做了你的擋箭牌。你夠膽把我拉進你的麻煩,那就得拿的出我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的本事。”簡忻掩去淩厲面色,換成一臉春意盎然的笑意:
“一會兒料理了那幫刺客,我們找個地方比試比試。若赢了我,今天的忙算我友情奉送,以後也任君驅策;若是輸了,你便賠我半條性命,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陳浥塵道,“今晚不大方便,你一定要比試的話,改個日子吧。”
“這由不得你。你能決定的隻有兩件事——什麼地點,什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