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沒有我的事了才讓你停下呀,”張長東道:“我說要送你回家,現在你和你的家人團聚了,後面不會再有危險,我應該也可以走了吧。”
白民短暫怔了怔,問道:“你不是說要把我送回家嗎?”
張長東道:“那時候怕你無人相送,路上會被人害了,這才說要保護你,現在那麼多人都在,你弟弟功夫那麼好,誰還能傷得了你呢,這裡也用不上我了吧?我想回去了。”
白民面色一沉,隔了一會兒才問他:“可是你不光說過要送我回去,不是還說要娶我嗎?也不作數了?”
張長東一驚,沒想到這種事他竟也拿出來說,雖說跟前沒有下屬,但畢竟還有個弟弟在場,那也實在難為情。正不知說什麼,就聽司如卿比誰都激動,喊道:“你說什麼?你要娶我哥?你瘋了吧你,你知道他是誰嗎就敢說這種話,你有幾個腦袋敢肖想我哥?”
“我明白的,”張長東無比平靜,說道:“之前不知令兄真實身份,這才冒冒失失定下婚姻之約,現下自然不可能再當真,所以我該走了,可以停一下車嗎。”
白民卻道:“你以前隻當我是個被人追殺的可憐人,對我千般好萬般好,現如今知道我是誰,立刻要走,這就開始嫌棄我了是嗎?”
“你說什麼,你敢嫌棄我哥?”司如卿再一次不高興了,怒道:“我哥堂堂涼王,沒說嫌棄你就不錯了,你還敢嫌棄我哥?你是不是活膩了?”
他自出現後差點兒要了張長東性命不說,眼下又處處針對他,對他說話總沒好氣,張長東原本還看在白民的面子上讓他一步,此刻心道反正老子又不是涼王的下屬,又馬上就要離開,從此天高路遠,别說涼王,就算是皇帝老兒也跟老子沒關系,憑什麼要受你一個涼王弟弟的氣,當下半步不讓,說道:“我哪敢嫌棄殿下啊,隻是涼王殿下萬金之軀,我就一個草民,哪裡配跟涼王談婚論嫁,祖墳冒青煙都不敢這麼冒。現在我要走了,從此跟涼王殿下再無瓜葛,婚姻嫁娶互不幹涉,你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說這車能不能停一下啊,”張長東本就不懂這些皇族的禮儀之事,見馬車始終沒有停下迹象,喊道:“趕緊停一下啊我要回家了。”
司如卿道:“你到底懂不懂點兒規矩,殿下面前豈容你這般肆意喧嘩?”
張長東道:“你聲音可不比我小好吧,你這規矩也比我強不到哪裡去。”
司如卿道:“你跟我能比嗎,我乃是……”
“我管你是誰啊你愛是誰是誰,”張長東道:“我是你老子。”
司如卿道:“放屁,老子砍了你。”
張長東道:“你試試啊,誰砍誰還不一定呢。”
司如卿道:“你敢不敢下去比比。”
張長東道:“停車,誰不敢誰是孫子。”
眼見司如卿就要叫停馬車,白民終于出聲阻止:“都閉嘴。”
司如卿道:“哥你看他啊,是他先……”
白民道:“你先閉嘴。”
張長東氣急敗壞,也不知是在跟誰說:“快停車啊,不停我可跳窗了啊。”
白民神色不改,說道:“外面全是近衛,你不明不白跳窗就跑隻會被當成刺客對待,屆時萬箭齊發,你武功再好又怎麼樣,能逃得過弓箭嗎?”
張長東道:“那你就下令停車然後讓我走啊,快下令。”
司如卿道:“你還敢對殿下不敬?”
張長東道:“他再不下令,我不但要對他不敬,我還要劫持他走呢,我拿他當盾牌看你們敢不敢射箭。”
“你當我是擺設嗎?”司如卿道:“你敢動一下,我先宰了你。”
張長東知道白民所說是事實,他不明不白出現在白民身邊,本就受人懷疑,要不是白民親自拉着他上車,隻怕此刻已經被人拿下,或是就地處決,或是投進牢房,怎麼也不可能坐在涼王殿下的車駕裡随行,隻要離了白民身邊,白民說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白民如果翻臉不認人,一聲令下說他是刺客,那他隻怕跑不出十步就要屍骨無存了。
可是正因如此才越想越委屈,他有什麼錯,他明明救了白民,還好心好意要送他回家,現在這裡也用不上他了,隻是想離開而已,這兩人憑什麼要如此欺負他?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侯們,真是一個好人都沒有。
他一時間隻覺自己真成了世上最倒黴的人,救人還救出殺身之禍來了,如果真被涼王和他弟弟給殺了,抛屍荒野,爹娘知道了該多傷心啊,就算找到仇人,給他報了仇也為時晚矣,以後爹娘生不出第二個兒子來,老了之後無人膝下盡孝,晚景凄涼……好想爹娘啊,爹娘到底去哪兒了啊,孩兒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們也不來看看我嗎?
他蓦地安靜下來,不再吵着要下車,可分明眼睛紅了一圈,抹了一下眼淚,說道:“反正我跳車也是死,你們現在殺了我吧,我不但對涼王不敬,我還劫持過涼王,拿劍指着他逼他嫁我,我還……還辱他清白,你不是殿下親衛嗎?你快殺了我吧。”
司如卿聽得臉色鐵青,手指在刀柄上攥得泛白,若非涼王坐鎮一旁,隻怕真要一刀砍了張長東。白民聽他說完,毫不羞赧,面色平淡如水,說道:“長東,這些話我就當你沒說過,以後全都忘幹淨,一個字都不許再提,否則不要以為你一死了之就算結束,真追究起來的話,你的父母,還有你的鄰居們,一個也活不成。”
張長東一愣,再也不敢說話,隻是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