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遵命。”
張長東看見那三人走的時候腿都在發抖,心中倒有些不忍,但他謹守侍衛本分,殿下不叫他,他也就不敢說話。
打發走這兩批人,白民又把兩本冊子翻來覆去看過幾遍,見剩下的人裡除了統一從内侍監出來的,就是皇後娘娘特意給他指派,一個也動不得,隻得将冊子一扔:“其他人沒事了,之前幹什麼還幹什麼,都下去吧。”
餘下人等各自松一口氣,低頭彎腰後退三步才轉身離去,全福正要走,卻聽白民叫他:“全管家,你留一下。”
全福上前兩步,并不因白民之前處置了兩批人而驚慌,隻不卑不亢行個禮:“殿下。”
白民打量他一會兒,似有疑惑:“本王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他又擡頭想了想,最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搖頭:“離京太久記不清了,你以前是誰宮裡的人?”
全福道:“回殿下的話,奴才以前伺候過淑妃娘娘,娘娘薨後分到内侍監當差,八年前陛下敕建涼王府時指派奴才到王府來伺候。”
白民表情難得變了變,隔一會兒才問道:“那你有沒有伺候過,梁美人。”
全福道:“回殿下的話,梁美人入宮時奴才還在内侍監,沒這個福氣。”
良久,白民不再為難他,将名冊和記錄都遞過去:“罷了,你去吧,全管家是宮裡的老人,辦事定然比旁人妥帖,本王對你沒什麼好安排的,還像以前一樣就好。”
全福不動聲色行禮退下:“謝殿下。”
衆人一走,花廳裡霎時間沉寂下來,隻剩知了仍響個沒完,像是永遠不會累。司如卿眼見周圍無人,再不肯學着姑娘們打扇子了,拉張椅子過來坐下就告狀:“哥,昨天我和長東回來的時候全管家看我。”
白民把廚房裡做的一盅冰鎮雜果推給張長東,話卻是對司如卿說的:“怎麼看的?”
司如卿回想一下:“我說不清,就是像看見熟人一樣,多看了我好多眼,他以為我沒發現,但是我能感覺出來。”
這麼一說,白民已然想明白全管家為何如此,說道:“我以前沒跟你說過,皇後娘娘不是我的生母。”
司如卿道:“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皇後娘娘生的。”
白民又道:“我的生母,當然也是你生母,就是全管家說的淑妃娘娘。”
“啊……”張長東咽下雜果,咬着勺子插言:“我……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啊,這是我能聽的嗎?”
“無妨,”白民笑了笑:“早晚要跟你們說起,你們多知道一些,以後就能分辨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才不會禍從口出。”
司如卿從小沒見過親娘,聽白民這麼随意說起來并未有太多想法,隻問他:“你見過母親嗎?母親長什麼樣子?”
白民道:“母親生得很好看,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嫔,你想知道她長什麼樣,就去照照鏡子。”
司如卿、張長東:“啊?”
白民道:“你的眼睛跟母親很像,可說是一模一樣,九年前我見你第一眼就知道沒有找錯人,你定是母親所出,也就是我親弟弟。全管家伺候過母親,一見了你當然會奇怪,這才會多看你幾眼。”
“啊?小叔叔是淑妃娘娘生的,又不是皇上的兒子,那淑妃娘娘豈不是給皇上戴了頂……呃……”張長東自知失言,忙朝嘴裡塞了塊冰,含含糊糊說道:“當我沒說。”
司如卿卻立刻想到要緊處:“那全管家會不會去皇上面前告狀啊?怎麼辦啊哥?”
“不會的,”白民道:“他若真想告密,就不會主動說出伺候過母親,既然跟我坦白了,反而要幫我隐瞞,否則一旦陛下有什麼動作,我第一個就會懷疑他,那他還能活嗎?他敢這麼說,或許也是在向我表忠心的意思,日後我久居京城,還要用到他,他若足夠聰明也該明白,真正的主子最好還是隻認一個,做下人的,不忠是大忌,如今這樣對誰都好。”
“你們京城裡的人好可怕啊,”張長東把幾塊冰嚼得直響:“我想我爹娘了,我想回迷離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