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知道此時的所為超過了普通好友的親密,卻沒人願意開口提起。
“201病房。”耳邊傳來敲門聲,俞錦曦起身,看着小護士推開門走進來。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能回家了,趕在除夕前,回去過個好年。”小護士将針頭緩緩紮進鐘澄的左手。
“人家守你好久了。”小護士将藥瓶放回推車中推門準備離開,關上門前頓了頓:“熱的話就開開窗戶。”
鐘澄将頭偏過去,俞錦曦不好意思地笑。
“啊,好。”俞錦曦飛快地走到窗前,将窗戶緩緩推開一點,外界的涼風很快就卷走了病房内的灼熱。
對了,粥。
俞錦曦俯下身将粥盒打開,厚厚的米油層分外誘人,熱氣騰上來,混着窗外吹來的涼風變得溫和。
整個房間充斥着粥香,她站起身,歪着頭看着鐘澄。
鐘澄也歪着頭看着她,然後聳聳肩:“我覺得我不行。”
俞錦曦愣了愣,看着鐘澄綁着繃帶的右手和紮針的左手,又不好意思地笑。
她俯下身将粥盒拿起來,摸着粥盒傳來的溫度,用調羹輕輕勾起一小口,拿到嘴前輕輕吹吹,一潭秋水般的柔和的雙眸透着深切,她彎下腰,将調羹遞到鐘澄面前。
鐘澄想起第一次相見時她眼中本能的躲閃。她俯身将調羹中的一小口抿入,擡眼看到了俞錦曦快紅滴血的耳根。
“我晚一點要出去。”俞錦曦注意到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勾起一大口慌亂塞進鐘澄嘴裡:“你快點吃。”
鐘澄慢慢躺下來,看着俞錦曦關上窗的背影,任俞錦曦将房間裡的燈關掉。
窗外的喧嚣伴着柔柔的燈,讓鐘澄昏昏欲睡。
她聽着俞錦曦輕輕推開門走出去,腳步聲越來越遠,她睡着了。
俞錦曦推開酒館的門,她走進去慌亂的轉轉頭卻沒有看到熟人,剛拿出手機低下頭想看消息就撞到了人。
“真是不好意思。”俞錦曦趕緊道歉,她聽着一聲輕笑擡起頭。
一位高挑的女人站在她身旁,若冰山的臉讓人望而生怯。
她垂眼對俞錦曦微動唇:“前輩。”
誰???
面前這個看上去很高冷的禦姐居然叫我前輩???
女人擡起手按在俞錦曦的雙肩上,一股寒氣随着滲進去。
寒氣剛剛接觸到俞錦曦的肩部就被強烈的壓迫感打散,緊接着就傳到她的身體裡,對面連忙收回手。
“走的時候明明比我矮。”俞錦曦笑起來,擡頭看夏禦雪。
“這不是長身體嗎,還能長——”夏禦雪帶着俞錦曦穿過人群走進一間包廂,衆人聽見敲門聲,嬉鬧着轉過頭來。
“還能長個屁。”離門最近的女人将手搭在椅子上,她眯起眼,對着進來的兩個人歪頭。
“葉隊長就喝醉了?”夏禦雪将一把椅子拉開,等着俞錦曦坐下來後自己順勢坐在葉着霜旁邊,拿起酒就往她的酒杯裡倒:“葉隊長平時可忙了,我回來了也沒說請吃個飯,都是我軟磨硬泡才願意來的,俞前輩可得好好說一下。”
“我也沒問過你——平時工作怎麼樣。”葉着霜按住她添酒的手,瞪着她。
『别倒了』
“就那樣。我這可是磨了半天的嘴皮子,又推掉了晚上的訓練來請客的,來。”
『我怕你?』
俞錦曦看着似醉非醉的葉着霜,
『秦川易主』這句話驅使着她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不該在這種場合提起。
她愣了愣,往自己杯裡倒了少許果汁,被坐在一旁眼尖的蕭夢看到。
俞錦曦心裡一咯噔,看着蕭夢對着她邪魅的一笑,眼神慌亂的向别處瞄,餘光中她拿過一個大酒杯正慢慢地想倒滿它。
“蕭隊長…”
“敬社交。”
蕭夢緩緩起身,裝模作樣地端起酒杯,走近了将酒杯放在桌上慢慢地推在她面前。
俞錦曦看着自己裝着果汁的杯子,剛想拿起來就被蕭夢一把搶過。
“幹杯。”杯子碰撞的清脆聲讓她不得不拿起酒杯。
“聽聽,是夢碎的聲音呢。”蕭夢抿過一口果汁。
“哎呦,夏隊長真是越長越出落的漂亮,以前都能叫聲禦雪聽聽,一轉眼就大了。”蕭夢用手撐着椅子,對夏禦雪微微挑眉,又抿過一口果汁:“很甜啊。”
夏禦雪秒懂蕭夢的想法,将酒瓶從葉着霜身旁拿開,将椅子往俞錦曦身旁拉了拉,順勢靠了過去。
“我可想前輩了。”夏禦雪歪身過去。
“是嗎?”俞錦曦微微擡眼。作為全場最小的夏禦雪,如今的氣質竟然不輸蕭夢。
算什麼?
名門與生俱來的魅力?
“不信我?”夏禦雪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讓人分了神。
俞錦曦輕輕吸了吸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夏禦雪舉起酒杯将她剛剛喝掉的酒又倒滿。
“你們喝,我去衛生間。”葉着霜用雙手緩緩支起身子,推開門慢慢走了出去。
俞錦曦走進衛生間的時候,葉着霜正彎腰在盥洗池旁雙手捧着冷水洗臉,她也走過去,俯身用手接過水拍在臉上。
她擡起頭,水滴順着她的發絲流過她的臉凝在下颚,涼涼的感覺讓她變得些許清醒。
葉着霜也擡起頭,通過鏡子看到俞錦曦正看着自己,部分水滴正滑進她的衣領裡,葉着霜緩緩直起身,從旁邊手紙盒扯過紙巾,一面擦着頭發和臉上的水,一面向俞錦曦遞過:“擦擦。”
俞錦曦接過紙擦水滴,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葉着霜轉身就要離開。
她剛要叫住葉着霜,就看見葉着霜搖搖晃晃地靠在牆邊,用一隻手抱着頭。
葉着霜聽見耳邊有人和她說話,一隻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腦子恍恍惚惚的。
朦胧中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緩緩轉身。
酒精的作用讓葉着霜整個人身體發熱,她低下頭,就好像那時将頭埋在摯友熾熱的懷裡般:“殷諾…”
“着霜。”俞錦曦扶着她,“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