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班蔫頭耷腦趴在公園的石桌上摳裂縫,迎面走來熟悉的身影,他開心的彈起來:“祖宗!”
話落完,他突然哽咽出聲:“前些日子那件事後,你那麼久不去黑市,裡面有人胡說你死了。”
“沒死。”九一打斷他即将的哭泣,“我給你找個人。”
小跟班臉色瞬間慘白,膝蓋發軟地往前幾步:“是我吃的多了嗎?我以後少吃個馍馍。别、我、别趕我走行不行…”
“啧。”九一将冒着熱氣的肉包丢在他懷裡,“很不安全,别自己在外面晃。”
“那我要找你怎麼辦?”
“别找。”九一已經掏出便簽本,鋼筆尖沙沙作響,“去找左手臂有線條的人。”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悶雷。
小跟班猛地打了個寒顫,脫口而出:“那…那不是安…”他慌忙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九一:“……”
在近乎窒息的壓迫感中,小跟班顫着聲音試探:“要是、要是她不收留我…”
“你就說你要吃飯。”
九一将便簽撕下來,小跟班忽然抓住她衣角:“但黑市都在傳…說你和她因為一張圖稿鬧得不愉快。”
九一揮手一甩,聲音才傳回來:“少說話。”
小跟班望着她離去的方向怔了許久,才想起懷裡的肉包。
拆開油紙的瞬間,幾張鈔票散落出來,紙張邊緣還别着張字條。
小跟班雙手顫抖的将一千塊塞進貼身口袋,望着紙條上的字不停擦眼淚。
『要吃飽』
城郊破廟的屋檐下,腰間别着長鞭的女人仰頭望着翻湧的雲層。
耳邊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小跟班低下頭站在她身邊,手抖着遞出便簽:“我、我要吃飯。”
“要吃飯。”他想起九一的話,一遍遍重複,“要吃飯…我要吃飯。”
女人看過紙條上的筆迹:“九一教你的?”
小跟班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眼前的半遮面具讓他忍不住的打寒顫:“嗯,九一教我的。”
九一擡手扶住不停眩暈的腦袋緩緩起身,含糊的開口:“我。”
“逞強。”保溫壺傾倒的水流聲在黑暗中輕響,夏禦雪的聲音裹着幾分無奈。
“還記得替葉着霜擋酒的事嗎?”坐在床邊的夏禦雪将溫水送到她唇邊。
确實有這回事。
她當時連灌兩三杯,眼前的衆人随即化作朦胧,席間此起彼伏的談笑聲變得遙遠又飄忽。
葉着霜驚恐的座位上彈起來:“怎麼喝一點就醉成這樣?!”
九一的眼皮像是被灌了鉛,夏禦雪的手掌輕輕托住她的後頸,聲音放得極緩:“不睜眼,張嘴。”
“慢慢喝。”夏禦雪溫柔地順着她的後背。
九一費力睜開眼,夏禦雪正垂眸注視着她,眼底映着窗外微弱的月光。
夏禦雪用指腹擦過她嘴角的水漬,外面傳來一聲輕聲關切:“禦雪,小九醒了?”
俞錦曦在虛掩的門縫外悄聲:“禦雪——”
夏禦雪将空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轉頭看向門口:“醒了,就是還有些迷糊。”
俞錦曦抱着毛毯探進半個身子,客廳的光也擠了進來:“我們熬了醒酒湯,你要不要喝點?”
“先放廚房。”夏禦雪起身給俞錦曦騰位置。
俞錦曦自然坐近,将毛毯展開披在九一肩頭調侃道:“你是沒瞧見你着霜姐當時那個表情。”
“你去洗漱吧。”俞錦曦用微涼的手背貼上九一發燙的額頭,“這兒我看着。”
九一看着夏禦雪的影子漸漸拉長。浴室門開合,影子就消散了。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俞錦曦拿起床頭的紙巾擦拭九一汗濕的額頭:“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呀?”
“你禦雪姐守了你半宿,讓她洗多少次了現在才去。”俞錦曦将濕紙巾丢在垃圾桶裡。
九一裹着毛毯縮了縮,不自在的轉移話題:“葉着霜呢。”
浴室的水聲漸漸停歇,俞錦曦笑出聲:“工作狂在書房批文件呢——你禦雪姐養的那隻毛絨絨一直啃籠子,放書房裡給她一頓怕的。”
九一純惡意:“讓笨笨啃她腳。”
浴室門鎖輕響,浴袍率先探出一角。夏禦雪松松挽着長發,發尾還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不許。”
俞錦曦正将溫度計放回玻璃管内,夏禦雪擦着頭發走近:“多少?”
“37.8。”俞錦曦起身将溫度計遞給她。
銀色液柱在燈下泛白,夏禦雪捏着溫度計的手指收緊。
浴袍垂落的系帶掃過床邊,她俯身用嘴唇去試額前的溫度,身下人猛地繃緊身體。
“還燙。”夏禦雪直起身時聲音發悶。
俞錦曦正低頭從鋁闆裡抖出兩粒退燒藥,沒察覺到夏禦雪垂眸時眼底晃過的疼惜:“你這比着霜上心多了。”
俞錦曦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晃晃掌心的白色藥片遞到九一面前:“看,這可是能打敗發熱小怪獸的魔法糖豆——”
俞錦曦輕快的像哄孩子,這時掃興的話傳過來了:“都快二十歲的人了,吃藥還得兩個姐姐哄?”
俞錦曦瞬間炸毛,猛地轉頭瞪向不速之客:“老古闆!出去!”
葉着霜單手插兜倚着門,在俞錦曦噴火般的眼神中滿不在意的聳肩,随後将兜裡的退燒貼抛給俞錦曦。
葉着霜随即轉身:“夏隊長,你來一趟。”
書房門關上的瞬間,葉着霜的指正聲響起:“第7頁主語用錯了,這種低級錯誤…”
夏禦雪平靜打斷她:“那是頓号,你熬夜熬迷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