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平行世界嗎?
當你打開門,看見死而複生的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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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4日,清明。
陵沂市下了一場罕見的暴雨。
喬绾一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紊亂。
她孤身一人站在陌生十字路口,雨水劈頭蓋臉砸下,轎車鳴笛聲伴随着緊急刹車的聲響刺破耳膜。
男人心有餘悸,狠狠拍打一下方向盤,打開半個車窗大罵:“我靠哪來的瘋子!他媽的不想活是不是?!”
女生茫然地站在路口中央,臉色慘白如紙,被雨水打濕的長發緊緊貼在她的皮膚。
男人心裡一緊:不會是個傻子吧?
他可不想大雨天出門惹上什麼麻煩,心裡暗罵一聲“晦氣”,避瘟神般,堪堪擦着女孩的身體加速跑了。
車輪濺開一片水花,盡數打上喬绾一的衣服。
女生被這一下刺激出幾分神志,這才開始打量起周圍。
機械運作的紅綠燈,灰色天空下倒挂着的紅燈詭谲沉寂,讓人無端心跳加速。
大雨沒有減小的趨勢,喬绾一後知後覺把雙手蓋過頭頂擋雨,不過收效甚微,頭發衣服早就被淋濕透了。
空曠的十字街口,别說行人,連個能避雨的地方都找不見。
包括她的傘、她的車、她的玫瑰花,全都不見了。
喬绾一搞不明白現在什麼狀況,她目前最需要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
前面就是個小巷口,裡面肯定有小門店。
喬绾一加快腳步跑到街道盡頭,卻沒有第一時間拐進小巷。
不是不能進、也不是不想進,而是小巷口正站着一個人。
是個高高瘦瘦的少年,約莫十幾歲的年紀,撐着一把純黑色的雨傘,整個臉部輪廓被完全遮擋在下。靜靜地,站在喬绾一身前不足五米的位置。
悶雷滾過,閃電劃開雲層在天穹打出火。
少年身形被照亮了一瞬間,又暗下去。
他像一座做工精細的雕塑,深沉肅穆、孤獨孑然,周身氣場鋒利得像一把刀。
雨珠濺開在傘面,喬绾一側開身體,小心貼緊着牆壁移動。
才挪動不到一米,黑色傘沿緩慢上移,少年眉眼立體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緊繃着,唇色很淡,他居高臨下的目光死死釘在喬绾一的臉上。
聽到動靜,女生擡頭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就隻有這麼簡單一眼,喬绾一瞳孔瞬間驟縮如針尖大小。
少年握着傘柄的手背部青筋凸起、指骨泛白。
他将傘柄傾斜把女生籠罩其下,雨霧斂掉他眼中幾乎失控的痛色,聲線涼薄,帶着察覺不出的顫抖。
“喬绾一。”
低沉微啞的嗓音,尾調顫意堙滅在雨霧中。
喬绾一心尖狠狠一顫。
心髒比主人更先做出反應,跳動頻率飙升,好像要沖破她薄薄的一片胸膛訴說久未道出口的思念。
“江……”
才叫出口一個字,喬绾一突然意識到不對。
眼前這個人,無論從聲音還是外貌都是江知許沒錯,但卻又跟她所熟知的江知許不同。
陵沂江家獨子年少成名,手握家族實權,行事雷厲風行、狠戾決絕。無論什麼時候眉宇間都帶着冷意,鮮少會有溫情時刻。
包括和她結婚那天,江知許也沒對她露出一個笑來。
而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人,眉眼深邃精緻、挺鼻薄唇,眼尾紮着一點朱砂般的紅。
雖依舊是俊逸到不近人情的模樣,可那雙桃花眼裡的水色卻比此刻的雨霧還要潮濕。
壓抑、悲痛,好像還有一點驚喜。
總之這不是二十七歲的江知許臉上會出現的表情。
喬绾一不确定這是不是自己思念成疾産生的幻覺,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敢叫出一聲。
暴雨如注,傘骨不大。一大多半都在喬绾一那裡。江知許半邊肩膀都在往下淌水,眉宇間有個很淺的“川”字。
“喬绾一。”
這回喬绾一真真切切地聽清楚了,除此之外,她還嗅到了對方身上經年未變的薰衣草香。
好像不是幻覺。
這真的是江知許。
——十七歲的、活生生的,江知許。
“下這麼大雨,”江知許閉了下眼睛,再垂眸,那點水汽盡數不見了,“不知道帶把傘?”
喬绾一還沒有從迷茫中回過神,頭發上的水珠落進眼睛裡,她卻舍不得閉眼擦幹,目光沒從江知許臉上移開過,努力睜着另一隻說:
“你是、江知許?”
四周在刹那間宛如真空,十幾歲的少年人骨骼感逼人,個頭比女生猛了一個頭,目光居高臨下,眸子漆黑,不偏不倚落上女生面容。
喬绾一被他看得一陣不自在,一點一點把視線躲開了。
“……怎麼。”江知許對不遠處招了下手,依舊不冷不熱的,“今天下的雨是從你腦子裡晃出來的?”
喬绾一:“……”
這語氣和說話風格,除了江知許,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沉默間,布加迪穩穩停到二人旁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