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裝了加速器,震得他手指都微微發麻。
然而不等他開口,陳嘉禮先從他身後不遠處走了過去。
離得有點遠,江知許聽不見兩人說了什麼,隻能看見倆人并肩往和他相背的反向走了。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那聲“阿绾”。
他都沒,這麼叫過她。
回憶斷在這裡,江知許怎麼看陳嘉禮怎麼煩,還不能表現出來。
“怎麼,”他皮笑肉不笑地,“七班學生請假還得跟三班班長報備?”
陳嘉禮表情微變:“我就是看你倆一直不進去,想着是不是假條丢了過來看看。”
江知許毫不掩飾地發出一聲冷笑。
喬绾一左右為難:“班長,你先走吧。”
“那就不打擾了。”陳嘉禮說完,沒走出去幾步又停下來,“都分班了就别叫班長了,叫我嘉禮就行,親近。”
喬绾一面上禮貌微笑:“好。”
陳嘉禮莞爾看着她。
“……”喬绾一沉默須臾,硬着頭皮,“嘉禮。”
聽到這陳嘉禮才滿意走了。
喬绾一實在莫名其妙,敷衍走一個還有個更棘手的。
這位可比陳嘉禮難敷衍多了。
喬绾一實在不清楚江知許對陳嘉禮厭惡情緒從何而來,她記得上輩子這倆人也沒發生什麼矛盾啊?
空氣安靜得有點詭異,江知許原地站了會兒往學校走。喬绾一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麼緩解氣氛,隻好也跟着過去。
到門口,大爺伸手說:“假條。”
喬绾一正要替他給,江知許一把拽住她:“沒有。”
大爺:“沒假條你怎麼出去的?”
江知許:“翻牆。”
大爺:“?”
大爺看門多年頭一次見把翻牆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翻牆出去?你哪班的,我現在就給你班主任打電話!”
“……”江知許明顯狀态不對,站在一旁也不吱聲。
喬绾一急得拽他衣服:“你拿着呀,我出去的時候跟班主任說過,解釋一下就好了。”
江知許低頭,看了她兩秒:“你覺得陳嘉禮很好?”
話題轉變得太快,喬绾一沒跟上他的思路,表情呆滞了下,疑惑:“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她還想說些别的,但是大爺氣勢如虹:“銷了假就趕緊進去啊,别在這兒墨迹。”
江知許也煩,跟她說:“你先進去吧。”
“那我先回班裡等你。”
離開兩步,喬绾一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停下來看他。
少年身形颀長,清瘦挺拔,立在那兒吸睛又帶着點孤獨孑然。
莫名的,喬绾一鼻尖就有點發酸。
大爺在旁邊舉着手機給他們班主任打電話,江知許察覺到視線,慢慢轉過頭。
視線交彙那一瞬間,無數場景交錯重疊,各個時期的江知許在喬绾一跟前如電影倒放似的閃過,刺得她眼眶飛速升溫。
“我能等到你吧?”
午日陽光就這麼落了少女一身,江知許一時半會兒竟然有些分不清虛實,恍惚半天才輕輕點了點頭。
回去班級的路上喬绾一還碰到了他們班主任。
老驢拉着個臉腳下生風,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
果不其然,自習前江知許總算回來了,并且理所應當挨了處分。
檢讨五千,還讓他在下周一升旗儀式上念。
情況發展跟上輩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除了心源性猝死外喬绾一想不到還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節點,畢竟她上輩子在學校時跟江知許接觸的實在太少。
黑闆上寫着各科老師自習下課要求交上去的作業,江知許看都不看,回來之後脫了校服蓋在頭上就開始睡覺。
午休一個小時。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困還是心情不好,整個下午喬绾一就沒見他擡起過頭。
除了最後一節老驢的課,叫了江知許好幾次,氣得腦門兒青筋突突直跳,狠狠擲出一截粉筆精準砸中江知許課桌,讓他滾後面去聽。
看上去他應該是真睡着了,擡頭的時候眼神都有點渙散迷茫,垂着頭迷糊好幾秒,在老驢咆哮聲中乖乖拿上課本滾後面了。
溧河高二上半學期沒有晚自習,放學時天都沒黑。
江知許甩了甩手腕,看見喬绾一路過他座位時在上面放了什麼東西。
他來了些精神,過去看清楚後愣了。
五千字檢讨,工工整整、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