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查爾斯隻是友人關系,無權幹涉他的私生活。如果隻是因為他的情人給他寫了幾首情詩,我就氣得一夜睡不着覺,那我可真是刻薄極了,還辜負了他對我的友情——更何況這個情人關系還得打上問号。但我就是氣得睡不着覺,輾轉反側。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和同性友人的同性戀人吃醋。以前我在佛羅倫薩泡妞的時候,交過無數個女友,但從來不屑于和她們的情夫(甚至情婦)計較。甚至看他們纏纏綿綿還挺樂在其中的。因為我相信,得益于自己卓越的審美,自己的女友才會被别人惦記上。
但查爾斯不一樣。要是女人比我地位高就算了,憑什麼一個男人還能插手進來?每當他為了那家夥推拒我的邀約,我都氣憤得義憤填膺。
我确信這不是同性戀的思維邏輯。畢竟查爾斯對萊昂納德好的時候,我從來都覺得很無所謂。我是害怕了,害怕在查爾斯的心裡,男貴族的下限要比我的上限還高。我已經受夠了這種冷落了……
就當這是雄性的危機感吧。看到一個比自己更優秀的同性,起了攀比之心也是理所當然。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雖然生這樣的悶氣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和别人攀比……一看到貴族和精英,我就習慣性地擺出一副張牙舞爪的荒唐姿态。
“莫非您是想獨占查爾斯·蒙哥馬利的友愛嗎?”我嘲笑自己。“但您什麼都得不到,反而會惹人心生厭惡。我的朋友克裡斯蒂安啊,查爾斯·蒙哥馬利隻是你的一個認識不到一周的新朋友,你們的關系甚至還算不上特别親密。您為蒙哥馬利帶來了什麼呢?但那位熱情的追求者可是寫了厚厚一本詩集啊!”
我很想知道查爾斯是怎麼看待這個瘋狂追求他的男貴族,但理智也告訴我不能這麼輕舉妄動,盲目的越界不是什麼好事。我可不想因為和一個素未謀面、甚至姓甚名甚都不知道的不列颠人起了沖突,就上了英格蘭的哪張八卦報紙。再說,赢了這種比賽,除了自我陶醉的精神勝利,我也得不到什麼。
是,我承認自己就是愛慕虛榮,就是看不慣含着金湯勺出生的、眼裡還根本沒有我的精英們。我的确對他們心懷不滿,甚至心懷不軌。要是我真的逮着了機會,我何止是要奚落他們,還要讓他們親吻吉蘿婷小姐的臉頰(指上斷頭台)呢!
我在查爾斯的心裡的地位或許就是比不上一位貴族。但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讓上等人們統統見鬼去吧,我根本不需要查爾斯·蒙哥馬利假惺惺的關愛!
當又一次被查爾斯禮貌地拒絕邀約後,我一邊躲在酒店房間裡鬼哭狼嚎,一邊在心裡用最髒的法蘭西俚語問候了這位準子爵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