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親和姐姐恐怕也意識到我正在和她們家年輕活潑的勳爵兒子交往。不過,就算她們知道了,恐怕也是心照不宣地維持現狀。我在她們面前确實表現得像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公民。既健談,又開朗,說話還總是能引經據典。
能和我見着面的總是隻有維多利亞,而他們的母親蒙哥馬利女士依舊穿着漆黑的衣服把自己躲到樓上,讓我很少能見着她。
原本我還很擔心她們會責怪我辱沒了她們家的貴族血統呢。這下可好,我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跟查爾斯交往了。
現在我們表現得像是真正的同性情侶。四處閑逛的時候我喜歡堂而皇之地摟住他的腰——拉近至過分親密的距離,他則會落落大方地回吻我。我們手挽着手,伴着舞曲拼命跳華爾茲,跳到精疲力盡,像是要把這輩子的跳舞機會全部用光。
我對查爾斯生出了一絲足以被稱為依戀的感情。這是個值得慶祝的進步……很不錯,但是也沒好到哪去——勳爵先生才19歲,相信他并不會樂意知道他在我心裡莫名其妙地就成為了慈父形象的替代品。
這不能完全怪我。我們認識幾周了,不僅接吻得看他臉色,至今還又沒做過愛。雖然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柏拉圖式戀愛,但是……好吧,就是我色膽包天,就是我下三濫,這樣總行了吧?
查爾斯是個很孩子氣的家夥。那天我剛逛完街回來,就撞見他待在沙發上,懷裡抱着那條不安分的邊境牧羊犬。見到我,他便舉起布呂歇爾的兩隻前爪,笑得燦爛而迷人。
看來,趁我不在的一小會,他就去母親那裡把布呂歇爾接過來住了。
我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看,克裡斯蒂安。”他眨了眨那雙笑盈盈的綠眼睛,仿佛在期待地問道:你是不是很驚喜?
我故意裝出冷淡模樣,禮貌地點了點頭:“當然驚喜,畢竟不是每個人一回家就能恰好遇見蘇格蘭佬抱着蘇格蘭狗的。”
他微微笑着,彬彬有禮地回擊:“那您要我穿上方格呢裙,再為您唱個《友誼地久天長》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放開他的狗。那熱情歡脫的布呂歇爾立刻一個飛撲跳進我毫無防備的懷抱裡,用舌頭給我洗臉,給了我一個真誠的早安吻。
“您還是饒了我吧……我親愛的勳爵喲!”我一邊避開狗舌頭,一邊誇張地訴苦。布呂歇爾确實非常喜歡我,喜歡我甚至超過了喜歡他的主人。查爾斯這回沒來替我解圍,隻是饒有興緻地坐在沙發上旁觀,任由我們一人一狗倒在地毯上滾作一團。
“查爾斯·蒙哥馬利,你這個無恥的壞家夥啊!”
我好不容易掙脫了布呂歇爾,狼狽地站起來拍打自己的衣服。我決心要好好報複他,誰讓他害我全新的純毛外套上沾滿了醒目的白色狗毛呢!
于是,在他毫無防備之際,我一伸手就将他從沙發上拉扯到地上。等候多時的布呂歇爾自然高興有兩個蠢貨人類陪他胡鬧,此後自然是狗毛紛飛……查爾斯今天剛換上的是件深藍色的切爾西版型的博柏利風衣,也粘上了多到令人歎為觀止的白毛,就這麼毀于一旦了。
最後布呂歇爾終于饒了我倆,歡快地甩着尾巴。此時我正衣衫不整地壓在查爾斯身上,跟他保持了一個堪稱肉麻的親密距離……但他隻是大聲斥責我:“搞什麼,這是我剛上身的新衣服啊!”
我樂不可支,握着他的左手拼命親吻他小指上的鉑金戒指:“這有什麼關系,您是慷慨大度的蘇格蘭人嘛。看在我也愛您的份上,請原諒我吧,勳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