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的領主讓艾莉森去安格斯身上,囑咐她先走一步,快快回到父親身邊去,或許也是不願讓她看見血腥的決鬥場景。他的綠眼睛顯得有些不安……然而,不是因為比射箭就沒有百分之百勝利的把握。而是因為他早就聽說,眼前這個殘暴不仁的英格蘭男人是多麼熱衷于在射箭比賽中作弊。
我從領主的胸口走出來。
“要不,就拿這隻貓當靶子吧。天色晚了,已經找不到野兔了。”男爵輕松地向我一指。一個人究竟能作惡多端到何種程度?現在你該明白了。
“我不答應。”領主說道。
“難道,他不是你的寵物貓?”
“他不是我的寵物,也不屬于任何人。”
但男爵已經玩膩了這種欲擒故縱的仁慈把戲,也不再想用狡黠的話語拖延時間。在他終于确信安格斯已經走遠了時,就策馬向領主猛撞過去……啊,那頭風馳電掣的野蠻畜生跟聰慧、忠實的安格斯并不一樣,竟受它陰險的主人所驅使,揚起那堅硬如鐵的前蹄,便向着我親愛主人的胸口襲來。
我的領主大人踉跄着,被馬一腳踹倒在地。他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男爵就殺了個回馬槍,驅使它掉頭……這樣的把戲來回做了幾十次。直到我的領主被馬蹄踩到奄奄一息,鮮血濺在路旁的大薊花上。
他還活着,但敵人的利劍并沒有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胸膛,而是劍尖一轉,刺進了依舊明亮的眼睛裡。我的主人強忍着痛苦一聲不發——因為他不願用慘叫取悅敵人殘忍的心。但他的身體卻是抖得那樣厲害。
“肮髒的家夥,天知道你用這雙眼睛哄騙了多少英格蘭人!”
就跟殺害他父親時一樣。這個殘忍的英格蘭壞蛋,殺死一位高尚的領主,竟好像殺掉一隻家畜一樣容易。
“羞辱一位領主,可比羞辱平民要有趣多!”男爵輕蔑地拽着馬繩。“向我求饒,或許就能饒你一命。”
“與其向你這頭畜生求饒……”領主仍在憤怒地咒罵他。“那我甯可……甯可直接下地獄!”
我知道,男爵本想更多折磨他的,然後割下領主大人的頭當做戰利品帶回去。但此時遠處已經傳來了狼群的嗥叫。男爵便策馬離開了。把我将死的主人留給了黑夜,留給了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