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對啊,高一上學期還沒結束的時候他倆不就一起走了麼。
謝今朝在心裡小小地總結了一下。
他們的關系應該是近了一步的。
回過神後的謝今朝又想起一個問題:“女寝呢?”
宋長明看向他:“女寝肯定是女老師,之前我都是問阿姨情況。”
“哦,”謝今朝點點頭,“下課就去麼?”
“熄燈前,四十五左右吧,”宋長明說,“你先在辦公室玩會,下晚自習我來找你。”
還玩。
事情多得想辭職。
他歎了口氣,慢吞吞地答道:“好。”
“你洗?”
“你去吧。”
“那你去。”
“行。”付一把最後一本練習冊放上桌,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
這人有毛病吧,沒話找話?
真不能找宋老師換個寝?
但付一顯然機會沒把握好,前腳他剛進去洗澡,後腳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宋老師?謝老師?”
淩暢開的門,似乎有些意外倆班主任突如其來的查寝。
“嗯,來看看。”宋老師看了眼裡面的環境,“付一呢?”
“洗澡。”
“就兩個人,沒問題吧?”
淩暢歪了一點頭,似乎在想這個問題具體指什麼。
打一架?
謝今朝看着淩暢,這小孩雖然看着不太省心,但行事上還是穩重的,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這次突如其來的轉科。
“沒有。”淩暢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
宋長明點點頭:“有什麼就跟我們說,好好相處。”
淩暢扯了扯嘴角:“嗯。”
“早點休息。”宋長明用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笑了笑,和謝老師一起又出去了。
大概沒兩分鐘,付一就出來了。
帶着濃厚的水汽,他眨了眨眼睛。
“剛來人了?”
“嗯,班主任。”
“班主任?查寝的?”
“嗯,怕你跟我打架。”淩暢笑了笑。
“扯吧,”付一把搭肩上的毛巾挂回衣架上,“趕緊去洗,要斷水了。”
“嗯。”淩暢越過他,忽然聞到了狹小空間裡沐浴露的香氣。
夏天還沒過完,大概馬上就要轉秋老虎了,淩暢推開淋浴間的透氣窗,呼出一口氣。
“抓緊時間啊——”走道裡傳來阿姨的聲音。
“五分鐘後熄燈斷水,沒收拾好的抓緊——”
“還有那些電燈看書寫作業的,都收了啊,隔着歌窗戶都看得清清楚楚——”
付一躺在床上,頭上的淩暢剛一上床,就聽見走道阿姨的最後通牒。
“關燈了啊——”
虛空中不知道哪裡一聲輕響,明亮的視線忽然黑下來了。
一切都看不清楚了。
付一睜着眼睛,他清楚自己現在看着的不是天花闆,是離自己很近的上鋪床闆。
是的,淩暢在的床闆。
沒辦法,他不想住上鋪,淩暢這個神經病已經占了下鋪的上鋪,他隻能選這個。
另一張空床阿姨說暫時沒有人來,他們可以在上面放些東西。
主要是。
黑暗中,付一呼出一口氣。
他不習慣這種跟不熟的人,不對,跟第二個人在一片黑暗中一起進入深度睡眠長達六個小時以上。
半夜捅他一刀都沒人知道。
有種不屬于他的味道,付一很清醒地聞到。
被子還好,下午緊急拜托阿姨幫忙在洗衣房洗烘好了,隻是洗衣液沒買到他慣常用的。
也可能不是陌生洗衣液的味道。
這個房間現在不止他一個人。
不到一米之隔的落差,還有另一個人。
隐約其實能聞到房間裡迥異的第二種味道,第二種洗衣液的味道。
隔着扇窗戶,外面隐約有腳步聲,再遠點還有蟲鳴,但現在才十一點。
這麼早怎麼睡啊。
付一有點煩。
不想住校就覺得這點煩。
他從床上坐起來。
床闆傳來一聲輕響。
我操,動靜這麼大?
付一杵在原地沒動。
幹點什麼。
明天英語聽寫的單詞短語還沒看過。
哦,明天才開學,不聽寫。
對,今天都沒作業。
那是不是缺了個台燈?他忽然想到。
明天跟班主任胡謅個借口出去買個。
忽然又一聲輕響。
我操。
這動靜是真大啊。
隻是這動靜不是來源于他,而是他頭頂。
“淩暢?”
“嗯。”黑暗中,一聲清晰的氣音,聽得出來這人也一點困意都沒有。
“沒睡?”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但付一一想到他的笑就覺得這人欠欠的。
“這麼早怎麼睡。”
也是。
付一于是從枕頭下摸出手機。
下鋪的光線很快亮了起來。
很快他反應過來這裡是學校,他又把被子拖過來掩了掩。
那背會單詞吧,付一想。
他轉身靠上牆壁,擡眼看到上方似乎也隐隐有亮光。
“你沒交手機?”他小聲說。
上面似乎又笑了下:“你不也沒交。”
神經啊。
他懶得搭理他了,感覺跟這人說話很費勁。
他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面前屏幕上的單詞。
Irritating。
跟上鋪這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