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蛋糕看起來有點小啊，是不是遭坑了啊成蹊？”

“我也覺得，感覺上次你們買的那個六寸的比我們這個大多了——”

“沒事，幸好一人買了一個。”

“好了好了，我要給成蹊戴生日帽了，哪個剛說要給方回戴的?”

“我我我——來了來了——”

“祝你生日快樂——”一聲突兀的童聲從大屏幕躍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我操”了一聲。

“我受不了了誰點的，換一首好嗎求你了——”

“能不能放那個，海底撈那個，叫什麼來着？——”

“我知道，我來我來——”

又一陣叫嚷後，歡快的前奏終于如願響起。

“這個才對嘛——”

“來來來，準備了——”

“今天你生日——”

“送上我祝福——”

“救命啊我不會唱前面的。”

“沒事，等着副歌吧，快了——”

“來來來，都來漏個臉，成蹊你回去記得要好好剪視頻——”

“好——”

“拍到我沒拍到我沒有——”

“拍到了拍到了——”

“生——日——快——樂——”

一台小巧的ccd從每個人的眼前掃過，一一記錄了每雙因火光跳躍的眼睛。

鏡頭因掌鏡的人也很興奮顯得搖搖晃晃，但每個出現在鏡頭裡的人都是帶着笑的，成蹊和方回戴着生日帽，成蹊靠在旁邊的周緻身上，大家一起拍着手掌，囫囵唱着記不住的歌詞，等待副歌進來。

“來來來準備了——”

“對所有的煩惱說bye——bye——”

“對所有的快樂說hi——hi——”

聲音一下高漲起來，到了大家都會唱的部分，每個人拍手掌都顧不上了，聲音一個比一個大，聲音越大祝福越響亮，鏡頭搖搖晃晃地記錄下每一張笑得誇張的臉，小小的講台擠滿了人。

“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

“每一天都精彩——”

成蹊越唱越高興，把頭上的生日帽取下來戴周緻頭上，拍掌聲此起彼伏，吵嚷得不像話。

“許願許願——”

鏡頭裡兩個人聽話地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在一起。

面前跳躍的燭光映紅了關燈後傍晚的每一張臉，紅彤彤的，實在太熱鬧了。

“許我——”

“許我們——”

“許我們暴富暴瘦——”

“許我們都上岸——”

“你們别吵啊，别扒拉壽星了——雙下巴都給人吓出來了——”

“好好好，吹蠟燭吹蠟燭——”

“一起吹吧好不好——”

“來來來——”

“三、二、一！！”

所有人一起低下頭，對着講桌正中的兩塊蛋糕吹滅了蠟燭。

“我操——怎麼沒滅——”

“我□□操快補兩口——”

“好了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成蹊——看我——”

成蹊這次終于聽見了，擡起頭看向正前方的ccd攝像頭。

生日帽又被周緻戴回成蹊的腦袋，成蹊對着鏡頭比了兩個耶。

“我靠誰在擠我——别擠我啊——”

“拍我拍我——”

“帽子掉了——”

“切蛋糕了切蛋糕了——”

“成蹊跟方回一起切——”

“我也想切蛋糕——”

“來嘛來嘛一起切嘛——”

“來三二一——”

“耶——”

“盤子呢盤子呢，切蛋糕了切蛋糕了——”

“錄視頻的呢，視頻錄咋樣了啊？——”

“錄得非常好——”

“好了好了——來吃蛋糕——”

“把奶油刮下來好嗎——”

“刮下來幹什——我操？——”

“我操誰抹我奶油——我操，姓唐的你給我滾過來——你完蛋了——”

不知道誰開的頭，抹奶油這種事情一旦開始了，是很難人為收場的。

最可憐的大概就是兩位壽星了。

“别抹我了救命啊——等下還要拍照呢——”

“老師你放過我吧，沾上頭發了很難洗的——我今晚不想洗頭發啊啊啊——”

“我操誰抹我衣服上了給我滾過來——别給老子跑——”

“我操給老子站住——”

場面混亂不堪，每個端着盤子吃蛋糕的人都遭受了無妄之災，成蹊和方回臉頰上全是奶油，還好大家都很收斂，沒有大面積地抹，還保留了最後一絲同學情。

“救命啊——”成蹊趁亂拉着周緻的手沖出了包圍圈，沖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我靠吓我一跳——”成蹊拍拍心口，喘了兩口氣，回看教室裡混亂的人群，慶幸自己跑得早。

“走走走，去找芬芬拍照——”周緻伸手抹掉成蹊下巴上的最大的一塊奶油，舉了舉挂自己脖子上的拍立得，“快點，還有十五分鐘就上課了。”

成蹊意猶未盡地摸出手機對着教室裡再次拍了張照片，才跟着她一起跑向辦公室。

“天啊，你們幹嘛去了。”晏芬芬老師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隻看到了兩顆被奶油描邊了的花臉。

“她們玩瘋了在教室裡追着抹奶油，我們來找你拍照片，”成蹊把從虎口搶下的一盤蛋糕放到晏芬芬老師桌上，“嘗嘗？”

“甜膩膩的，”晏芬芬老師嫌棄地說着，還是伸手拿起叉子，在期待的目光中挖了一口，“藍莓？”

“還有奧利奧——”兩人異口同聲道。

“好了好了，來拍照片——”

“誰給我們拍？”晏芬芬老師問。

“馬上啊——欸陸圓缺，過來過來——”

成蹊往辦公室門口一探，就抓到了跟他一起躲過了抹奶油的遲意，兩人應該剛從洗手間出來。

“幹什麼？”陸圓缺問。

“幫我們拍張照。”周緻晃了晃手裡的拍立得。

“好，”陸圓缺接過，拉住要往回走的遲意，“别走。”

“怎麼拍？”他問。

成蹊和周緻一左一右抱着晏芬芬老師，想了想，成蹊說：“豎着拍，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怎麼拍吧？”

“嗯。”陸圓缺湊上取景框，慢慢調整位置。

“來，三、二、一——”

“咔嚓——”

強光閃過，很快一張全白的相紙緩緩從出片口吐出。

“還拍嗎？”陸圓缺把相紙遞給她們，問道。

“馬上，看看拍得行不行，可以的話再拍一張。”成蹊說，說着又擡頭，“你倆拍不拍，我相紙還夠，給你倆也拍兩張？”

陸圓缺想了想：“好啊，今天夕陽還挺漂亮的——遲意，拍不拍？”

遲意在他旁邊，聞言一笑：“拍。”

成蹊得逞般地笑了一聲，聽到周緻“哇”的聲音，又回頭去看。

“好看好看——再來一張再來一張，我們一人一張，”周緻把成好像的相紙遞給晏芬芬老師看，“怎麼樣，好看吧——”

“好看。”晏芬芬老師笑着看着那張照片，兩個女孩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兩個人的臉上還有沒抹幹淨的奶油，成蹊的生日帽被她再次戴到了周緻頭上，晏芬芬老師笑眯眯地伸出兩隻手，一手指着一個。

“來。”陸圓缺也笑了一下，再次舉起拍立得。

“你要哪張？”成蹊舉着兩張相紙，碰了碰旁邊周緻的胳膊。

周緻湊過來：“感覺都長一樣啊，随便拿一張吧——這個。”

“好。”成蹊點點頭。

“欸，”周緻忽然想起了什麼，學着剛剛成蹊的樣子也碰碰她的胳膊，“陳圓樹沒給你送生日禮物？”

成蹊盯着照片，聞言隻眨了下眼睛，聲音有些輕：“送了啊。”

“什麼時候？”周緻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下午，就我去門口拿奶茶的時候。”

“她來了？”

“嗯，送了東西就走了。”

“送的什麼？”

“還沒看，還有個蛋糕，我放門衛了，隊長那有小冰箱，我說寄存一下。”

“噢……”周緻點點頭，沒再問下去了。

成蹊的目光還停留在剛剛的合照上，隻是眼神有些恍惚。

今天過得太快了，她想她可能需要很長一個夜晚來整理今天的一切。

但今天的成蹊很幸運，也很幸福，她真的如願得到了所有她愛的人的祝福。

深夜她躺在床上，編輯着一條信息。

成蹊：晚上爸媽來接的我

成蹊：他們帶我去吃了燒烤

成蹊：到店裡我發現哥哥姐姐都來了，她們又給我買了個蛋糕，這是今天第三個了

成蹊：他們也給我準備了禮物，今天我收到了好多好多禮物啊

成蹊：陳圓樹，我真的好幸福啊

對面還沒有回複，于是成蹊切換界面，回到了備忘錄。

她想了想，決定用最短的文字記錄自己一輩子隻一次的十八歲。

“20XX年X月XX日，天氣多雲轉晴，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第一天，我小有遺憾的十八歲，我明亮燦爛的高三，我很幸運，也很幸福，我在這一天得到了所有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的禮物和祝福，感謝所有愛我和我愛的人，感謝這一天從冷風中趕來為我送上十八歲祝福和禮物的你。”

打完最後一個字，手機提示有新的信息。

成蹊切換界面，回到剛剛的聊天框。

小件物品置放處：成蹊，生日快樂

小件物品置放處：成蹊，祝你天天開心

小件物品置放處：成蹊，你要永遠像今天一樣幸福

小件物品置放處：成蹊，陳圓樹會永遠站在你身後

小件物品置放處：成蹊，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