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停留在江恪手臂上已經愈合的針孔,沈昭微微眯起眼睛,反問:"那你覺得,僅為C級的能力者,值得他們大費周章地采集基因樣本?"
“可能他們發現,自己那套評級系統壓根兒就是個笑話吧。”
江恪漫不經心地擡手,将垂落的劉海随意往後一捋。卻不料對方話鋒突然一轉。
“檔案顯示,你的入塔時間在三年前。那麼‘夜莺’這個代号,想必并不陌生。”
拂開發梢的手指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僵了半秒。幾縷沒攏住的黑發重新垂落,正好擋在驟然收縮的瞳孔前。
夜莺,這個代号在塔外的黑市裡流傳甚廣,卻鮮少有人見過其真面目。
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那是能調制出任何藥劑的天才,連塔内的秘方都能複刻。
也有人咬定,夜莺是遊走于陰影中的情報販子。隻要籌碼足夠,連塔頂的機密都能挖出來。
當然,更多的隻是嗤笑。
“不過是塔故意放出的誘餌,專騙那些走投無路的蠢貨罷了。”
江恪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同時将遊離的思緒盡數斂回。雙臂狀似随意地交疊在胸前,并用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着手肘。
“沈向導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突然開始關心起塔外的傳言了?”
明明身為塔内頂尖級精英之一,此刻這位S級向導的眸底卻沉澱着某種難以言明的晦暗。
他半垂眼睫,片刻後又重新擡起:“并非突然。”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每個字都在唇齒間浸透了某種隐晦的重量,“不過是發覺,有些真相,終究隻能從塔外尋得。”
“……在中央塔裡說這些,沈向導倒是不怕被人聽見膽呢。”江恪挑眉,視線有意無意掃向房間内明晃晃的幾個監控探頭,最後落回到沈昭的手臂——準确地說,是那掩藏在衣袖下的裝置,“還是說,這就是你所謂的‘分寸’?”
“正因在中央塔内,有些話反而最安全。”
沈昭同樣将目光投向那些仍在運作的監控設備,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那些猩紅的指示燈像蟄伏的獸瞳,在陰影中規律地明滅着。
“更何況,他們此刻自顧尚且不暇,又怎會留意到我們?”
幾分鐘前,警報聲驟然劃破專用會議室内的争吵。尖銳的電子蜂鳴在密閉空間裡反複折射,如同無形的刀刃切割着空氣。
未等餘音消散,金屬大門便在一聲爆響中轟然洞開!
厚重的門闆被蠻力硬生生掀飛,裹挾着嘯音狠狠砸向牆壁。劇烈的震蕩波沿着牆體蔓延,因此簌簌抖落的塵埃在懸浮的全息投影光裡織出一張朦胧的霧網。
“你們這些向導,就隻會窩在這種陰暗角落裡搞見各種不得人的勾當?”
低沉的嗓音裹挾着毫不掩飾的嘲諷。
伴随着軍靴碾過滿地殘骸所發出細碎的爆裂聲,一名身着能力者制服的男子踏入室内,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圍坐在方桌邊的每位向導。半截身份識别面闆的殘骸被他随意捏在手中,其鋒利的邊緣在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藍,仿佛一簇凝固的雷光在掌心蟄伏,任由把玩。
緊接着踏入會議室的幾道身影,也都同樣身穿着能力者制服。
他們胸前的銀色鷹隼徽章如出一轍,在昏暗環境中劃出幾道銳利的反光。
“楚玄隼,你竟敢擅闖高層會議?!”
灰發老者率先回過神來,猛地拍案而起。枯瘦的手指因憤怒而微微痙攣,連帶着袖口鑲繡的金線都在顫動。
“這是嚴重違反塔規第——”
話未說完,便見領頭那位能力者驟然消失在原地。眨眼間,其身影就如鬼魅般出現在第三席的椅後。手掌如鐵鉗般扣住老者肩膀,将他重重按回椅中。
骨骼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然而任何掙紮與反抗都是徒勞。那力道極為精準,每次施壓都恰好卡在造成真正不可逆創傷的臨界點上。
男子俯身逼近,貼着對方耳畔低語:“省省吧,老東西。别把你們後來硬塞進去的破爛條款也稱做‘塔規’。”
每個字都裹着毫不掩飾的輕蔑。
“它們不配。”
莫雲衡依然安靜地坐在原位,神色紋絲未動。唯有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當這位名為楚玄隼的男子起身看向自己時,她似有所感地擡起眼眸,與之相對:“楚首席今日這般興師動衆,想必不隻是為了讨論規章制度的合法性吧?”
“那是自然。我也不跟你扯什麼沒用的客套話了。”
嘴角的冷笑尚未消散,楚玄隼的指節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張暗紋流轉的燙金卡片。然後手腕猝然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