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卡片如刀鋒般撕裂空氣，化作一道淩厲的銀光，堪堪擦着莫雲衡的耳際掠過。隻聽“铮！”的輕響，寒芒便已沒入她身後的椅背。

尾音震顫未絕，楚玄隼的聲音已壓着那抹餘響落下：“說吧。你讓周延在測試中違規添加的試劑，究竟是什麼？”

“我？讓周延？”

莫雲衡微微偏頭，伸手用指尖輕輕一挑，那張卡片便從椅背中滑出，無聲無息地落入掌心。暗紋流轉間溢出細碎金芒，掠過她的雙眸，卻像落入深潭般映不出半點波瀾。

“确實是去年挂失的那張舊卡。”指腹緩慢摩挲過卡面上浮雕的“莫”字，語氣平靜得近乎漠然，“但除此之外，例如周延違規操作一事，又或者是你口中的‘藥劑’，均是初次聽聞，我自然也無從告知。況且……”

話音忽頓。

視線逐一掠過這些“闖入者”們，分别在每人制服上的S級能力者标識牌上短暫停留了片刻，最終落回到楚玄隼臉上。

“一場由白家主導的測試出了差錯，卻不去找負責人，反倒興師動衆闖進來質問我？楚首席，你的邏輯——”唇角未動，仿佛連一絲冷笑的弧度都吝于給予，隻是淡淡吐出後半句話，“是不是有點可笑？”

楚玄隼眯起眼睛，喉間溢出聲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年前就已挂失的身份識别卡如今卻依舊能夠使用？到底是誰在開玩笑。”

跟着楚玄隼來的能力者們也彼此間交換了個微妙的眼神。顯然沒人相信這套說辭。

對此，莫雲衡好似恍若未覺，指尖輕敲卡片邊緣的動作未停，語氣也依舊淡漠：“那你更不該來找我，這種事建議你直接去問技術——”

“夠了。”

被楚玄隼直接打斷。

話音如刀劈開空氣的瞬間，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已沉沉壓下。

“别扯那些沒用的。說。周延那箱子裡的試劑到底是從哪弄來的？”

莫雲衡神色未變，連睫毛都沒顫動分毫。

“我說了，不知情。”

身份卡在指尖轉了個優雅的弧度後，“嗒”地一聲落在桌面，随着指尖輕輕一推，便沿着桌面筆直滑向楚玄隼，精準停在第三席前。堪堪懸在桌沿邊，仿佛算好的挑釁。

“并非每個向導的所作所為都由我授意。同為首席，你應該最能理解這一處境。”話音微妙地停頓半秒，像是給衆人留下思考的間隙，才緩緩繼續道，“就像你們楚家的沈昭，為何會在測試中途突然不見了蹤影，我便全然不知。但這其中緣由，想必楚首席心裡是有數的。”

楚玄隼收回壓在老者肩上的手，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臨時抓他跑個腿，處理點雜事罷了。”

順勢用指尖靈巧地一勾，那張身份卡便如變戲法般悄然消失。

“堂堂能力者首席，手下竟連個能跑腿的能力者都找不出來？”莫雲衡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審視，“以至于不得不借調一名S級向導去辦？”

并特地着重強調了“S級向導”四字。

引得楚玄隼眉峰一挑：“在所有身份之前，他首先是楚家的向導。”刻意放緩的語速讓每個字都清晰可聞，“怎麼，莫首席對我們家内部的私事也想插手一二？”

“這話可就嚴重了。”

莫雲衡迎着他的目光，分毫不退，眼底冷意更甚：“隻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私事’，值得在年中考核的關鍵節點臨時抽調專項負責人？”

兩人之間的全息投影因能量波動而微微扭曲。

數據流如細蛇般遊走，在空中劃出紊亂的光痕，又宛若一層屏障，将兩人分隔在光影的兩端。

沉默蔓延了整整十秒。

楚玄隼突然“啧”了一聲，右手向身後随意攤開。随即便有一名能力者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紙質文件恭敬遞上。

甚至沒低頭确認，直接反手将其甩到長桌中央。

“給。破例讓你們看看也無妨。”

紙張嘩然散開，如白鴿振翅，紛紛揚揚飄落。有幾張滑至莫雲衡腳邊，邊緣輕輕蹭過鞋尖，也未能攫取哪怕一瞬的瞥視。

長桌旁的向導們交換着眼神，低語聲如漣漪般擴散，卻又在餘光觸及兩位首席時戛然而止。

最終，第十二席的座椅發出輕微挪動聲。

靛藍色的精神力如薄霧般無聲鋪開，化作細密的絲線，将散落的紙張一一纏卷、收束，并按照散開的順序疊攏，最後乖順地落入他的掌心。

僅随手翻了幾頁，動作便忽然停住。指節一寸寸收緊，手背上的血管如同浮雕般凸起，嗓音也因壓抑的震驚而微微發顫：

“——B-7721和C-3904的長期外派？即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