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可一路瘋狂奔跑,終于來到了通票二維碼顯示的位置上。
通票二維碼也是司衍演唱會的獨家技術,可以實時提供預留空位。
就在她撿起座位上熒光棒的刹那,場館的燈熄滅了。
山呼海嘯般的尖叫歡呼從四面八方傳來。
橘粉色的熒光棒閃出了綿延不斷地壯闊燈海。
演唱會即将開始。
蘇卿可感覺心髒在胸腔裡仿佛要跳出來。
不知是剛剛跑步的餘韻。
還是即将見到他的雀躍。
音樂與燈光同時亮起,明明舞台上隻有他一個人,一支話筒,帶給人的震撼卻是無與倫比的。
蘇卿可在一衆歌迷粉絲中同樣高舉揮舞着熒光棒。
她眼睛都不舍得眨,注視着大屏幕中司衍的面龐。
明明他看的是鏡頭,是觀衆。
可蘇卿可卻覺得像隔着人海同他對視了。
手掌不由自主捂上了湧動着滾燙熱意的胸口。
音響中逐漸激昂的鼓點并未與心髒處同頻。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這麼喜歡他了嗎?
頂級演唱會的視聽感受确實是不一樣的。
司衍一流的唱功舞美再配上配合默契的合聲、器樂團隊,難怪明明他巡演的場次已經相當頻繁,還是一票難求。
演唱會的每一首歌幾乎都在大合唱。
現場的氛圍好到令人想落淚。
現場點歌環節,司衍抱了把吉他上來,因為太熱,他把金光閃閃的外套往旁邊一丢,就穿着黑T随意地往高腳凳上一坐,水杯放在一邊,就像坐在家裡跟大家聊天。
“老公!我愛你!”
底下有個女粉已經唱啞了嗓子,但還是撕心裂肺地喊起來。
緊接着一道更為渾厚且具有穿透力的男聲也跟着吼起來:“老公!我也愛你!”
但好巧不巧地在最後破了音。
底下觀衆都忍不住笑起來。
司衍也跟着垂頭笑了一下,手指輕掃了一把和弦:“别亂叫啊,咱們可不興這個,咱們是純潔革命友誼的好戰友。”
一番調侃讓大家笑得更歡樂了。
甚至有人喊起來:“司衍,替我交一下黨費!”
“好了,不瞎聊,再跑題一會兒就要交罰款了,”司衍明亮的眼睛望向台下,“我們今天‘聊天’的主題是——遺憾。”
點唱環節一般都會有個主題,大家可以在這個大主題下點相關的歌曲。
司衍繼續在台上緩緩道:“人生總會有很多遺憾吧,比如沒趕上的地鐵、涼掉的現烤面包、跑氣的可樂,或許還有初次暗戀時連眼睛都不敢對上的羞澀,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卻會記很久。”
台下剛剛那個大嗓門男粉又吼了一聲:“哥們你也會暗戀啊?”
大屏幕上的司衍笑容更深了:“當然,既然說到這裡了,那第一首就給你們唱一下我暗戀時的感受,《私藏扉頁》,有些歌,有些人注定是聽不到的,這可能也是種遺憾吧。”
這首歌沒有在演唱會出現過。
甚至沒有過任何現場版live。
這是司衍第一次唱現場。
隻是他想唱的那個人不在現場。
所以這次的點唱主題才是“遺憾”嗎?
蘇卿可感覺空氣裡氧氣好像正在變少,又好像是氧氣無法進入她的胸腔,因為那裡正沉沉地挂着一塊巨石,堵住了呼吸的通道。
“舒婵!!!”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不過那聲突兀的呼喊很快就被淹沒了,
巨石仿佛一瞬落下。
蘇卿可意外感受到了塵埃落定的平靜。
耳畔回蕩着司衍深情又帶着無限遺憾的嗓音:
“你是我青春躁動亂掉的第一次心跳,也是歌詞本私藏的空白扉頁……”
點唱環節還在繼續,但蘇卿可卻還陷在那首《私藏扉頁》中無法自拔。
“最後一首點唱了啊。”司衍長出一口氣,“一般這首都是留給來捧場的圈内好友的,所以,你們想聽什麼?”
大屏幕上忽然出現了夏修言和程珠璧的臉。
觀衆又是一陣驚呼,其中還夾雜着詢問:“蘇蘇呢?”
“哦,她在組裡,來不了,很遺憾吧?”司衍竟然真的回答了。
蘇卿可笑着望向大屏幕,可口罩下的臉早已爬滿淚水,在心中默默道:“别遺憾,我來了。”
夏修言根本不需要話筒,直接喊道:“我要聽新專輯主打《風啟》!”
程珠璧覺得丢人,不禁捂上了臉。
兩人穿的都是白色T恤,乍一看還以為是情侶裝。
司衍笑了笑:“倒是也切題,今天來的觀衆賺到了啊,聽到兩首‘live首唱’,最後一首點唱,《風啟》。”
在一個又一個的驚喜中,司衍的巡演首場很快就接近尾聲。
一場狂歡後的散場通常是最孤寂難過的時候。
仿佛從一場幻夢中醒轉。
清醒的面對暗處的分别。
大屏幕緩緩關閉,場館的燈也全部亮起,刺眼的讓人想流淚。
不少觀衆都邊退場邊流淚,依依不舍地反複回望。
萬一司衍又從大屏後跳出來呢?
就在這時,一聲巨大的響聲令所有人一愣,紛紛望向響聲來源。
天邊炸開了璀璨奪目的巨大煙花。
“哇!!!”
這場盛大的煙花秀持續了半小時。
一路光影陪伴着觀衆離場。
司衍站在後台望着天空愣住,這并不是他的計劃。
這時胡西哲卻走過來捏了捏他的肩膀道:“辛苦了,巡演首場圓滿成功!好兆頭!”
司衍蹙眉,腦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要再确認一次,于是他指着轟隆作響的煙花大聲問:“這是?”
胡西哲笑道:“蘇卿可,她打電話給我,說來不了,但想給你個驚喜,我們光是找放煙花的地點都費了好大的功夫!好看嗎?”
司衍口中苦澀越發凝重,連喉嚨都一片火辣,但還是點頭道:“好看,她還說什麼了嗎?”
煙花靜了一瞬,胡西哲正好在此時開口:“她說,她永遠是你的粉絲。”
話音剛落,“轟”地一聲又炸開了一排煙花。
是一排字。
“演唱會順利!你永遠的粉絲。”
這場熱烈的煙花秀熄滅在那行字後。
隻留下頹然的煙燼慢慢散去。
司衍感覺心髒處有道冰冷的東西刮過。
上一次是盧方朔。
這一次是“事業”。
果然還是又輸了嗎?
司衍站在散場後寥落的體育場中,面向那一排排空蕩蕩的座位看了許久,最後站在蘇卿可給他送的花籃邊打了電話。
那個花籃格外顯眼,是一大捧粉色香豌豆。
香豌豆有兩種花語。
一種是:你要記得我。
另一種是:别離。
接通電話時,蘇卿可剛剛趕到火車站,因為當天隻有一趟航班往返,所以她要連夜坐火車趕回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