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還在貼近,仿佛把遠處的熱鬧都帶過來了。
風卻好像漸漸落了。
廊下紗簾垂落,恰到好處地遮住了竹椅中糾纏的人影。
司衍執拗地繼續貼近,鼻尖蹭着她的鼻尖道:“蘇卿可,為什麼瞞着我。”
蘇卿可慌張地想要脫身,掙紮間淺色的衣衫雪浪般不斷撲在男人身上,眉眼間盡是焦惶:“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先松開我。”
司衍執拗地抱得更緊了,橫在她腰間的小臂鐵鉗一般又硬又燙:“你瞞着我放煙花,瞞着我去演唱會,還瞞着我——”
蘇卿可呼吸急促,心髒已經快從嗓子眼跳出來,眼尾沁出了水色,細白的手掌無力地抵上他的胸膛,目光更是不知是該放在遠處還是眼前:“我……”
晃動的人影已經進了院落。
“你喜歡我,對不對?”
司衍的話令蘇卿可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了。
“蘇蘇?你在哪啊?”
曉琴已經走到近前,在紗簾幾米外四處找人,
她後面還跟着幾個溜達着過來的演員,正七嘴八舌地聊着片場的八卦。
腦袋裡“嗡”的地穿過一道長鳴。
蘇卿可這會兒已經徹底傻掉了。
耳畔傳來一聲輕歎。
再回神,她身上所有的鉗制已陡然撤走。
曉琴背後的那些人腳步一轉,穿過一旁的月亮門去了隔壁。
曉琴過來掀開紗簾的瞬間,發覺蘇卿可正呆愣愣地獨自坐在竹椅上,她背後的紗簾還沒完全落下,臉色有些奇怪:“蘇蘇,你這是怎麼了?剛剛……誰來了嗎?你怎麼看着有點不對勁啊。”
蘇卿可連忙抹了把臉,笑得僵硬:“沒人,我就是剛睡了一會兒,還沒徹底清醒,你先過去吧,我緩一會兒就過去。”
曉琴卻猶豫着沒有立刻走,而是又問了一遍:“那個……今天,有沒有誰說來探你的班啊?”
蘇卿可想了想并沒有誰說要來,誠實地搖頭:“沒有啊,怎麼了?”
曉琴皺了皺眉,小聲嘟囔:“不是找你的?那他來找誰啊。”
“誰啊?”蘇卿可也沒注意聽,心不在焉地随口問着,腦中還在仔細甄别着剛剛究竟是真的看見司衍了,還是她的夢已經逼真到該去看醫生了。
“沒誰,别磨蹭了,走吧,化妝師還等着補妝呢,去晚了導演又要罵了,他心情本來就不好。”曉琴連忙上前拉起蘇卿可。
暈暈乎乎的她也來不及反抗,就被連拉帶推地帶走了。
補好妝抵達拍攝地的蘇卿可終于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因為她看到片場的角落堆滿了新鮮的青色椰子。
小黑闆上寫着:司衍老師請大家喝新鮮的霧珑島椰子~
壞了,那不是夢。
曉琴在一邊小心地打量蘇卿可驟變的神色,小聲道:“你倆合作過就真再沒聯系了啊?這麼……殘忍的嗎?”
蘇卿可盯着那堆椰子心頭滋味極其複雜,耳邊回蕩着剛剛司衍的聲音:“你喜歡我,對不對?”
眼前忽然被遞來個紮好的椰子,蘇卿可應激般吓了一跳:“你怎麼……”
待看清是白恒越後,她才定了定神接過:“哦謝謝。”
她明明長出了一口氣,但臉上卻又明顯浮着失望的神色。
司衍呢?
他這會兒又跑去哪裡了?
白恒越卻好奇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念叨了許久的椰子,怎麼這個表情?難道我遞的椰子是有毒嗎?”
“當然不是。”蘇卿可捏着吸管喝了一口,竟然真的很新鮮,幾乎和島上現摘的口感相差無幾,頓時連話都不說了,一口氣就喝了大半個。
白恒越笑着站一邊看她喝椰子。
路過的黃導是個大嗓門,驚訝地看着埋頭喝椰子的蘇卿可道:“蘇蘇你好了啊?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認真的喝東西哎,能吃三口都算特别喜歡了。”
花架邊的涼棚處,陳導、顔笑和司衍陡然經過。
現場頓時熱鬧地響起一片“謝謝司衍老師”。
蘇卿可覺得簡直是恍如隔世。
明明幾個月前,這樣的場景還如家常便飯般經常看到。
司衍回應一衆感謝時似乎遠遠朝她這邊瞄了一眼,也可能隻是環視的眼風恰好落在這個弧度,爾後飛快地挪開眼,若無其事地同其他兩人邊說邊笑地離開了。
椰子上粗糙的毛刺在她柔軟的手心抵出一道痕迹。
現場的氣氛在司衍離開後忽然有些奇怪。
那些分辨不出善意還是惡意的眼神全在蘇卿可身上打轉。
白恒越厭惡地皺眉拉了蘇卿可一把:“走了,開拍了,别管他們。”
蘇卿可早習慣了,點頭跟着他離開:“嗯。”
見“主角”都離開,角角落落裡才有人滿懷遺憾地小聲和同伴蛐蛐:“這就開始避嫌了啊?是真BE啊,前段時間發微電影,我還以為……”
“司衍的CP哪有BE,像舒婵那樣的OE已經算是極其難得了,司衍的營業期一般就是合作期嘛,結束就開始冷處理,不同框不見面。”
“那司衍今天來幹啥?”
“司衍包了咱們劇的全部OST你不知道?你以為他是來探班啊?要來早來了。”
“包OST多少也是看了……的面子吧。”
“肯定不是啊,司衍跟陳導、顔老師以前就合作過啊,《逐霓》啊!”
“《逐霓》是司衍寫的?!OMG我循環了好久哎,果然人是會反複愛上同一個男人的。”
……
蘇卿可臨時被提上來的這部分戲拍的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然後她就提前下班回酒店了。
晚餐是被強制要求吃的。
和被強制減重的演員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今天這飯送來的好像有些晚了。
曉琴反複看着時間,着急地起身道:“我再去催一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