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安頓了頓,低聲道:“很久之前,有人送給我幾顆桔果糖,從那以後,我便喜歡上了。”
“哦?好巧!”王将匪笑道:“看來我與那人品味相同呢!都喜歡桔果糖!”
陸清安看着王将匪笑盈盈的眼睛,眸色一暗,心中蕩起陣陣漣漪。
那日花燈節,和你在酒樓相遇的人,是我。
救你出火海的人,是我。
和你被困廢墟,為你拭淚的人,也是我。
他既想讓她知道,又怕她知道。
她若是知道,他就是那個害死榮昭公主的“累贅”,會作何感想?
他身負血海深仇,而她明媚似朝陽,從一開始便已注定是雲泥之别,他不應把她拉進無盡的深淵之中,和他一起在黑夜彷徨。
太陽,就應該在天空之上,普照世人。
而他卻私心想将太陽占為己有,情感吞噬理智,在欲望中沉淪。
王将匪不知道陸清安心中的疾風驟雨,她的注意力都在陸清安手中的桔果糖上。
她想了想,出聲道:“小璟啊,看在你我二人如此有緣的份上,你能不能分我一塊?你放心,等我回了京城,我必投桃報李,送你一車!”
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陸清安看着她期待的神情,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幾下,他颔首将包裹放在王将匪手上,沉聲道:“都給你了。”
“那怎麼可以!我不能奪人所愛!”王将匪迅速打開包裹,拿出一塊,笑嘻嘻道:“一塊又可以了。”
陸清安看着又被重新放在自己手上的桔果糖,沒有說話。
他攥着包裹,低頭說了一句:“我去門口看着。”便匆匆離開了。
王将匪看着陸清安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剛才陸清安似乎和往日不同。她又瞧了瞧手中的桔果糖,猶豫片刻,還是沒舍得吃,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兜裡。
陸清安站在門口,低頭看着手上的包裹,想了想,從中取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含在口中。
嗯,是酸酸甜甜的,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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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王将石探頭探腦地走進寝舍,見寝舍隻有王将匪一人,正蓋着被子呼呼大睡,他上前捅捅王将匪的肩膀,小聲道:“阿……阿兄,别睡了,醒醒!”
王将匪坐起來,睜開惺忪的睡眼,一臉怨氣道:“幹啥呀?我剛睡着!”
王将石做賊般地四下望望,确定确實無人,便神秘兮兮地從懷中掏出兩個黑面馍馍,獻寶似塞給王将匪:“我剛才偷摸拿回來的,你快吃!”
他本以為王将匪餓了一天,定會狼吞虎咽,沒成想王将匪耷拉着眼皮,嫌棄地看了一眼他的黑面馍馍,搖搖頭道:“我不餓。”
王将石:???
他正欲詢問,卻見王将匪拿出一個油紙包,王将石狐疑接過,打開一看,差點驚呼出聲——
居然是兩塊點心!
王将石震驚到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哪來的?”
王将匪剛要說出鹿觀璟,轉念想到,剛才鹿觀璟臨走時特意叮囑她,不要将此事說出去,便又把話咽了回去。
“你甭管哪來的,給你你就吃,難不成你還怕我下毒?”
“哇!你真太厲害了!”王将石豎起大拇指,這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她居然能弄來這稀奇的吃食,他現在對他姐真是佩服到五體投地。
王将石識趣地沒在多問,兩口就将點心吞入腹中,又将黑面馍馍給她包好,叮囑道:“這倆馍馍你先留着,明天要是餓了,可以吃掉。”
王将匪看着她阿弟貼心的模樣,沒好意思告訴他,她明天也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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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衆人都以為王将匪還會繼續出幺蛾子,可王将匪自打那日受罰之後,便一直老老實實訓練,低調做人,不在出頭,這般安靜的做派,倒是讓不少人啧啧稱奇。
而另一當事人羅彪也消停不少,自從輸掉賭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出醜後,羅彪便像是躲煞星一般避着王将匪。隻要有王将匪出現的地方,便絕對看不見羅彪的影子。
王将匪自然也察覺出羅彪的異樣,有時她玩心大起,如貓捉老鼠,突然出現在羅彪面前,故意等着羅彪叫她。
羅彪知道他是故意的,卻也無計可施,隻能讷讷叫她一聲大王,聲音比蚊子都小,然後唰地一下便跑開了,徒留下身後王将匪惡魔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