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石說完,轉身離開,将于大偉等人也一并帶了出去。
包打聽被推出門外,焦急道:“咱們不在裡面守着嗎?璟兄上藥時,咱們也好幫個忙啊!”
“不用了,人多亂哄哄的,小璟靜不下心。”王将石像一尊門神般,堵在門口:“咱們還是在這兒等着吧,有事會叫咱們的。”
房間内藥香環繞,陸清安看着王将匪那片血痕斑駁的後背,薄唇輕顫,眸中滿是痛意。他閉上眼,按住微抖的手,猶豫一瞬,下定決心,拿起剪刀,順着傷口外圍将衣服輕輕剪下。
王将匪趴在塌上,剪刀冰冷的觸感碰到肌膚,她的睫毛輕眨,悠悠轉醒。
陸清安察覺到她的動靜,低聲道:“你醒了?”
“鹿觀璟?”王将匪下意識想回頭看去,後背傳來的痛感讓她又垂下腦袋:“我這是……”
“這裡是軍醫處,我要給你上藥。”他頓了一下,輕聲道:“阿匪,你的傷口和衣服粘在一起,我必須先把衣服扯下來,才能上藥,可能有一點疼,你忍一下,馬上就好。”
“好,我不怕疼,”王将匪讷讷應聲,突然想到什麼,急聲道:“等一下!”
“怎麼了?”陸清安擔憂道:“你怕疼?”
“不是……”,王将匪眼神閃躲:“咱們……畢竟男女有别,你……”
“要不我自己來吧!”她說着,狠心伸手向後夠去,“嘶——”,還未等她碰到衣角,已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清安按住她的手,沉聲道:“我是大夫,現在在我眼中,你隻是傷患,并無男女之别。”
王将匪想抽出手,陸清安一用力,低聲道:“你若是不想被他們發現你的秘密,就别亂動!”
王将匪:“……手麻了。”
她隻是手麻了,想抽出來活動活動而已!
陸清安:“……”。
他耳尖一紅,慌忙松開手,趁着王将匪活動手腕的空檔,伸手拽下她後背的衣服。
“啊——!!!”,王将匪痛呼,聲音穿透到門外,阿四幾人聽到那聲慘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了?”王将石擔心,趴着門縫往裡看,卻什麼都看不見。
“無事,先不要進來。”陸清安的聲音淡淡傳來。
房間内,陸清安仔細檢查了王将匪的傷口,暗暗松了口氣。
雖然傷口看上去可怖,但并未傷及内裡,幸好。
他拿過一旁的瓷瓶,輕點藥膏,俯身為王将匪上藥。
指腹滑過背上的肌膚,藥膏清涼中微微透出一絲陸清安指尖的溫度,王将匪不自在地打了個寒戰,臉上暈出一層紅暈。
她趴在榻上,并未發現,身後陸清安的耳朵已經紅透了。他垂眸看着少女後背上光潔的肌膚,白與紅交織在一起,分外刺眼。
陸清安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他的喉結滾動了兩下,眸中波光流轉,眼底閃過一絲暗色,似有一把火從丹田而起,燒至全身。
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内一絲暧昧的氛圍蔓延開來,王将匪心跳加快,也覺得有些熱,她擡頭看了眼前面,見門窗緊閉,以為是悶熱導緻,并未多想。
“咳咳,”她輕咳兩聲,打破了靜谧的氣氛:“大夫,我這傷,多久能好啊?”
陸清安:“……小半個月吧。”
“啊?那可不行!”王将匪一聽,激動道:“之前教頭說過,每日參加訓練也算在平時的成績裡,到時候折合進考核中,為了進戰鋒營,我必須拿滿分!”
“你早想到這一層,剛才就不會強出頭了。”陸清安淡淡道。
“哎,”王将匪長歎一聲,感歎道:“天降喪亂,饑馑薦臻。旱魃為虐,如惔如焚。那不是一碗粥,而是兩條命,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今日是真切見識到了。”
陸清安剛才已經聽王将石說了大緻經過,若是陸澤嶼沒有及時趕到,後果定是不堪設想。
他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王将匪身上:“真挨了那一百鞭,你三個月都下不了床。”
“這不是沒挨嘛!”王将匪嘴硬,她回想起剛才的畫面,忍不住笑道:“陸将軍年少成名,真不愧是榮昭公主之後,剛剛護手下時,我瞧着頗有幾分公主當年的風采!”
陸清安聽見王将匪的話,拾起瓷瓶的手指一頓,一股子酸意湧上心頭,嘀咕道:“說得你好像見過公主似的!”
“我見過!”王将匪道:“我在畫冊上見過榮昭公主,此次在曆州見到陸将軍,他确有公主之姿,真不愧是公主僅存于世的一顆明珠。”
陸清安:“……”。
“你這番馬屁功夫要是拍在剛才的校場上,說不定陸将軍一開心,将你這二十軍棍都免了呢!”
陸清安聽着王将匪的崇拜之語,心中五味雜陳,他攥緊手中的瓷瓶,忍不住出聲譏諷。
王将匪沒聽出他話中的陰陽怪氣,認真道:“我句句出自肺腑,又不是為了拍馬屁。我本就是心胸開闊之人,更何況我兒時陸将軍曾經救過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怎會因這二十軍棍就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