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當天下雨,第二天又是休息日,所以進出小區的人流時間分配上散亂,且大多數人都是打傘或者穿着戴帽外套,這使查找工作加大難度,不能大幅度加快監控視頻播放速度,隻能一幀一幀的觀察,一直到下午六點的時候,才在監控中找到一絲線索。
“這個,”餘小北驚醒般指着屏幕上的一個身穿兔頭寬松睡衣的女子說,“好像就是她,和圖片上的很像。”
鐘宬:“放大。”
放大了的畫面和紀謠的照片比對,确實是此人,但她外出時的穿着顯然不像是去見陌生人,更像是去見很熟的朋友,從穿着上來看,她此次也并不打算去較遠的地方。
監控中的紀謠已經走出了視線範圍内,跟着她的行蹤接連調出路口以及馬路上的視頻之後發現她打車去了一家餐廳。
穿着慵懶日常睡衣去西餐廳見面,對象不是非常熟的朋友就是不怎麼待見,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拒絕的人。
“去餐廳,”鐘宬拉開椅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鐘宬,都已經七點多了,你不打算吃了飯再去嗎?”餘小北守着電腦坐了一下午,腰酸背痛,肚子也餓。
鐘宬道:“你去吃飯,我先過去找監控,耽誤時間越長,對受害人越不利。”
餘小北:“哎,鐘宬,那個飯店好像是你舅舅家的吧?”
“知道的還挺多,”鐘宬說着已經走到了門口,“吃完沒什麼事的話你就直接回去,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好,謝謝鐘宬,辛苦啦。”
鐘宬剛從信息部出來還沒走兩步,迎面便撞上了趙隊,“趙隊,查出結果了。”
通過趙隊的表情來看,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個結果而感到有多開心,“我知道了,你下班吧。”
“啊?”鐘宬實在有些意外,三件失蹤案疊加在一起,難道急的就他一個嗎?他自告奮勇加班,反倒顯得有些多事了,“我知道她去了哪,我現在就去那查監控,那家飯店不會為難我的。”
“這我知道,”趙隊說,“鐘局給你安排了另外的任務,你先去找趟鐘局吧。”
“什麼任務啊?”鐘宬問。
“去了就知道了。”趙隊回答。
鐘宬更願意順着現在找到的線索去找新的線索,盡早破案,但他還是去了鐘局的辦公室。
鐘局背身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半邊臉隐沒在黑暗中,眼底透着不可遮擋的疲憊,看着外面逐漸黑沉下去的天色,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路燈漸亮,融于黑夜,聽到鐘宬進來的腳步聲他連身都沒轉的說,“鐘宬,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趙隊會處理好的。”
“什,什麼?”鐘宬僵住,“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讓我去?”
“不是不讓你去,你今天本來應該在家待着的,誰讓你跑過來上班的。”鐘局語氣硬了些。
“我又沒受什麼傷,也沒休什麼假,我為什麼要在家待着?”鐘宬不解。
“因為你昨天差點就沒命了,你的行為不僅會害死你自己,還會連累到人質的安全,沒給你處分把你下派到鄉鎮機構都算是單位給我面子了,”鐘局轉身厲聲斥道:“那麼危險的情況,歹徒打中你或是傷了人質,我們的任務都算全盤皆輸,趙隊說的沒錯,你就是太急功近利,做事沖動,我當初就不應該批準你來這兒,你要是出個什麼事,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我,”鐘宬頓時覺得心口堵上一大塊瘀結,“當時除了我那麼做還有别的選擇嗎?誰也不願意做出頭鳥,時間就是生命,你當了一輩子警察,不會不比我清楚,你現在不過是找個借口好阻攔我,就像你當年堅決反對我報考警校是一樣的,可是現在呢,我靠自己的努力考進警校,再盡全力以前三名的成績進入這裡,我沒靠過你一分,你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好好走警察這條路,我拼命,就是不想讓人覺得我就是靠關系進來混口飯吃的,我來這也不是為了每天按時上班打卡,下班回家睡覺。”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鐘局的神經,他一掌重拍在辦公桌上呵道:“好警察不是那麼好當的,不是有自我犧牲奉獻精神就能成為一個好警察的,成為好警察之前你必須先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鐘宬仿佛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嗤的擠出一聲笑,“在這一點上,你不就是我的榜樣麼,你呢?五年前你胸口中了一槍,差點就沒了的時候,你就不怕隻剩我和我媽兩個人嗎?還是在你看來,做好警察比做好父親丈夫更重要?你那麼看重自己的命,現在就應該辭官回家養老。”
鐘局面色鐵青,直感覺這次争吵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擡起微微顫抖的手指指着鐘宬的眼窩,“滾,趕緊滾。”
鐘宬不予多言,滾了。
……
北淮市赫赫有名的商業集團,凱凜集團旗下的西式餐廳。
音樂,燈光,紅酒,牛排,觥籌交錯,前台兩位女服務員時不時忍不住的朝窗邊一角落處看,低頭和同伴笑語幾句,“這周第三個了。”
“帥哥都不好追,有點古怪癖好的更不好追。”
“我就沒見過次次把相親約會相成看病問診的。”
“這不就是了麼,嘿嘿,不過那位醫生真的好帥啊。”
窗戶角落一處方桌前,一男一女,男生從外貌來看,長的極為養眼,黑如溫墨的頭發自然的垂在耳朵邊上,細長白皙的脖頸顯得整個人不管是從側面看還是從後面看,都極為幹淨清爽。身上一件程序員标配的老套格子襯衫,洗的略有些發白,反而襯得他有些像二十出頭的在校大學生,即便是在吃東西,他的襯衫衣領也是系到最上面的一顆扣子上,更顯得人坐姿端正,後背肩部筆直。
盤子裡的綠菜沙拉吃的快見底了,旁邊的牛排卻還是剛上桌時候的樣子,對面的女生看着頗為尴尬,有些對男生剛才說出來的話不知所措。
聽不見男生還在說什麼,隻見女生塗了厚重粉底妝容的臉卻越來越黑,耳朵根子都跟着紅透了,終于忍無可忍拿了包起身離開,盡管男生從長相來看是很吸睛的類型,論誰都會多看幾眼,可女生卻像是見了瘟神一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兩位女服務員看着女生離開的背影終于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不用問都知道男生剛才對女生說了什麼,大概是些:“姑娘,你面色蠟黃、晦暗無光,又無彈性,還是少熬夜的好,建議你去看一下内科,内分泌失調的概率比較大,也有可能是宮寒,”“姑娘,從你舌苔上來看,你有胃病,要不我陪你先去檢查身體吧,小心小病耽誤成大病。”
“什麼事這麼好笑?說出來我也聽聽啊,”鐘宬大半個身體往櫃台上一趴,嘴角揚起一抹不羁的弧度,完全看不出來這人不到半個小時之前還和他親爹大吵了一頓。
“鐘老闆來啦,”服務員仍舊笑着說,鐘宬平日裡沒事就帶幾個朋友往這兒跑,和服務員玩笑開慣了,她們對鐘宬也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态度。
“說了别叫老闆,你們這些美女怎麼就是油鹽不進呢,”鐘宬手掌支撐下巴,一隻腳尖點着地,“你們剛看什麼呢,這麼好笑?”
“那兒,”服務員動作幅度很小的朝窗邊揚了揚下巴,“那位帥哥這周喜提第三次相親失敗,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每次都是女生要麼紅着脖子要麼紅着臉離開。”
鐘宬朝服務員示意的地方看過去,接着眼睛就像長在那位男生身上一般,從鐘宬的位置看,正好能看到男生瘦削修直的脊背以及削尖收緊的下颌,冷白的半邊臉,挺拔的鼻梁骨和線條分明的嘴唇,半天後隻聽鐘宬低低道,“這小夥……可真俊呐。”
“人家相的可都是女的,你當帥哥都跟你一樣喜歡男的,你讓我們女的怎麼活,”服務員開玩笑的說。
“行了,不說題外話了,我來是有正事要幹的,”鐘宬說着便毫不留戀的收回視線,仿佛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嘴角微揚的弧度也完全收了回來,“哦,對了,幹正事之前,幫我把那位帥哥的賬結一下。”
“人家早就結了,做好事都輪不上你,”服務員埋頭笑着說,“要不你再考慮一下,找個女朋友算了,也算造福一下我們廣大女性同胞。”
罷了,頭可斷血可流,性向不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