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淮市公安局。
“紀謠,女,二十三歲,自媒體自由職業,本地人,失蹤時間為一周前,”審訊室内,趙隊翻着手裡的文件記錄問,“你是她舍友,應該在她失蹤第一天的時候就報警,一周了,為什麼現在才報警?”
報警人,也就是現在正在被審問的女子臉色蒼白,神情慌恐,下意識動作潦草的捋了捋耳邊的頭發說,“我前兩天沒回家,在外面住的,不知道她失蹤了,昨晚回去之後看她一直沒回來,打電話問了她的家人,說她有段時間沒回家了,朋友那兒也都聯系不上人,所以才選擇報警了的。”
審訊室外,餘小北懷裡抱着一本冊子,眼神疲憊的看着審訊室内發生的事情。
“小北,早上好啊。”樓道口拐過來一人,二十四五的少年模樣,嘴角咬着根細長的白色吸管,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哦,”餘小北轉頭看清來人之後,臉上的疲倦之态一掃而光,立刻換上了嬌羞的笑容,“鐘,鐘宬,早上好。”
清早,陽光剛照進樓道,光線柔和清新,鐘宬腿上一條不寬不窄又剛好修身的軍裝褲襯得他兩條腿又長又直,褲角均勻的束進軍靴中,上身一件皮質極好的黑色夾克,精明利落,看到這兒的時候,餘小北對鐘宬的審美都是贊不絕口的,最後,視線還是沒忍住,落在了夾克裡面那件紫的發光,繡滿了太陽花的襯衫上,霎時嘴角抽搐,眼睛酸辣。
“鐘宬,襯衣……挺……挺時髦的,”餘小北被那件騷紫的襯衣實在噎的說不出來什麼話。
鐘宬對所有誇贊照收不誤,“你也這麼覺得吧,這才能體現出我的身份來。”
餘小北無力的閉上了眼,再睜開眼看着鐘宬那張女娲不知花了幾天捏成的臉歎了口氣,是了,眼前人長的再好看,氣質再怎麼絕佳,也終究不屬于這世上的任何一位女性了。
因為鐘宬對自己喜歡男人這事,從來都是為之驕傲的,而他這件騷的可以的襯衫就是在向廣大基友組織宣布:我是GAY,來和我交朋友吧。
“哦,對了,”一大早的就被鐘宬張揚的襯衫刺激的差點失憶的餘小北再次幡然醒過來,“你怎麼來了?趙隊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幾天麼?還有,你沒事吧?”
說是休息,其實還是委婉了,趙隊的意思,準确來說,是希望鐘宬可以從他眼前消失幾天,眼不見為幹淨。
“你現在才問我有沒有事是不是太遲了點,還有,現在是早上九點鐘,我遲來了一個小時,所以,我已經休息好了,”鐘宬不以為意的回答。
餘小北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審訊室内,趙隊的臉陰沉的緊,一大早趕過來就進了審訊室一直到現在,出來看到鐘宬,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可是,你不打算避一下啊,趙隊昨天回來臉色可難看了,這回是真生你的氣了,你昨天也太危險了,萬一歹徒真朝你開槍了怎麼辦啊?也怪不得趙隊要生氣的,我想想都後怕。”
“沒事,别瞎操心了,”鐘宬嘴角微揚,咬了咬齒間的吸管,“裡面什麼情況啊?趙隊親自上場?”
“嗯,不好說,”餘小北瞥着鐘宬高挺的鼻梁骨和俊朗的下颌骨,吞了吞唾沫說,“這已經是最近的第三起失蹤案了,失蹤對象都是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有男的也有女的,跟一般的失蹤案不太一樣。”
盡管鐘宬的取向在單位是一件衆人皆知的事,但他一幅痞帥又帶點少年特有的張揚不羁樣子,實在是衆多女性忍不住會喜歡上的一類,餘小北直覺得太可惜。
鐘宬對餘小北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眼神全然不知,貼近玻璃牆看着審訊室内,“失蹤對象随機,排除身邊人作案的動機,集體失蹤或者團夥作案概率較大。”
“哎,趙隊要出來了,你怎麼辦?”餘小北看着裡面趙隊站了起來朝門口走過來,立馬慌了。
“什麼我怎麼辦,我不怎麼辦,他能吃了我不成,”鐘宬毫不在意的說。
餘小北:“……”
行行行,你牛B,誰讓你爸是淮北市公安局局長。
審訊室的門吱啦一聲開了,趙隊沉着臉走了出來,看到嘴角噙着吸管,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鐘宬臉沉的更陰了。
“趙隊早上好,”鐘宬笑臉嘻嘻的說。
“哼,”趙隊懶得搭理他,“快下班了誰跟你早上好。”
“那……趙隊中午好。”鐘宬繼續賠着笑臉說。
趙隊無意繼續對話,甩着袖子揚長而去。
“你幹嘛呀,看不出來趙隊在生你的氣啊,你還故意惹他呢,”餘小北看着趙隊的身影消失了才敢出聲說。
鐘宬雙手一攤:“就是因為知道他在生我的氣,所以我才跟他打招呼的嘛,總得有一個人給對方台階下嘛。”
餘小北眨了眨眼睛表示有道理。
鐘宬進了審訊室,坐在桌子前面,看了看旁邊警務員手下的記錄,打量着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問,“你和紀謠關系怎麼樣?”
女子回答:“很好,我們從大學時就認識了,畢業後也一直住在一起,她平時很少夜不歸宿,有時會回家住幾天,但也絕不會超過一周時間。”
“她家就在市内,為什麼還跑出去和你租房子住?”鐘宬看着筆錄上的信息問。
“她其實和家裡人關系一直不太好,她家庭條件挺好的,父母是生意人,不缺錢,這麼說吧,她有個姐姐,她兩合不來,住家裡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所以她才搬出來住的,”女子回答。
“男朋友呢?”
“沒有,從來沒見過她交男朋友,也沒見過她和哪個異性走的很近過,”女子回答,“我不覺得她失蹤是和異性有關系的。”
“你為何如此确定?”
“我了解她,我就是知道,她平時的愛好就打打遊戲,上上網,平時都不怎麼喜歡交朋友的。”
“她失蹤前有沒有跟你說什麼?”鐘宬繼續問道。
“我……”女子精神一直緊繃着,嘴唇也有些異乎尋常的發白,這會顯然有些承受不住了,“該說的我剛才已經跟那位年齡大點的警察說了,你不要再問我了,我能走了嗎?我身體有點不太舒服。”
“你先等會,你能不能走不是我說了算的,得問剛才那位年齡比較大點的警察,”鐘宬說。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女子搓了搓兩側臉頰,頭埋進手掌裡,聲音略微帶着些哽咽,低聲說:“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失蹤,拜托你們一定要找到她,她真的是我很好的朋友。”
……
下午,電腦屏幕上,雨水稀稀落落的一直下着,監控視頻中小區門口打傘出入的人來來往往,餘小北一下子洩了氣,“這……這都打了傘,哪怕其中一個真的是紀謠,也看不到臉啊。”
“不着急,慢慢找,”鐘宬平日裡玩世不恭的态度全然收斂起來,專注的凝視着屏幕上的畫面,“紀謠的遊戲直播賬号顯示她最後一次登錄是在上周六晚上三點,根據她舍友孫橙提供的信息來看,她的直播設備隻有出租房裡的那一套,所以她不大可能在其他地方登錄賬号,如果要出去,隻能是淩晨三點之後。”
餘小北哦了一聲操持着鼠标把時間點往後拖了拖,她比鐘宬遲來一年,來的時候鐘宬就是個勤勤懇懇,熱血方剛的實習生,現在雖然工資和實習生不一樣了,但做的事卻還是和實習生沒什麼差别。
按理說老爸是局長,兒子升官應該會特别快,但鐘局似乎是刻意壓制着鐘宬似的,就是不讓他冒尖,在這點上,趙隊和鐘局的做法不謀而合。
鐘宬道:“重點查看從淩晨三點到第二天晚上十點鐘這段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