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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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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七是被拖回營舍的。

被人扔到床闆上的那一下,震得他五髒六腑都跟着一起疼。

阿七忍了半天,終究還是一口血吐到了地上。

“怎麼搞成這樣了!”一雙手避開傷口把他從床上扶了起來,讓他能勉強靠坐在床頭,“十六,去把藥拿來。”

“先不用。”阿七現在眼前發黑,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所以那些事情必須快點交代。

他看不清,隻能胡亂抓了一把,居然也真抓到人了,阿七把人拽到身前,咽下嘴裡的血沫子,一字一句清晰的說:“我見到人了,那位讓我給你帶句話,‘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自阿七說完這句話,剛剛攙扶他的那個人就被定在了原地,隻呆呆的坐着,像極了一個丢了魂兒的擺件。

他那兩個眼睛無神的睜着,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麼也沒想。

十六輕輕地歎了口氣,從那人手裡接過阿七,他已經發覺阿七看不見了,所以直接把人塞到了被子裡:“我去給你把藥拿來,那東西雖然金貴,可也比不得人命重要。”

說完,十六起身就要出去,可阿七的一句話,卻把他直接釘在了原地。

“我被挑出去了,”阿七聲音低低的,他許久沒喝水了,嗓音有點啞,粗粝的音色帶了些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江充若是願意放人,他必然會盡全力救我;倘若我身份有問題走不了,那我就算是吃什麼靈丹妙藥,也活不到明天……十六,藥留着吧,不必浪費在我身上了。”

十六再坐到床頭的時候,發覺自己在抖。

掖庭裡的奴隸,分為内院和外院。外院的那些,規矩教好後都送到世家大族裡去了,但是他們這些内院的奴隸,專供皇室。

這幾年是什麼情況,十六他們都很清楚。外院還好,但是這幾年來從内院出去的奴隸,沒有一個還活着。

那自己這個朋友呢?他還有幾天可活?

阿七沒感受到十六的傷春悲秋,他的時間着實不多了,便隻能先把要緊的東西交代了。

“還有一件事我得囑咐你,宮裡的小黃門來挑人的話,可以直接跟着走。”他這會還暈着,雙眼不聚焦的看着屋頂,說得話卻擲地有聲,“但若是其他什麼丫鬟小厮的過來挑人,一定要想盡辦法躲了。”

十六聞言,呆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阿七搖了搖頭:“你照做就是,我總歸不會害你。”

這點十六自然知道,可一想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心裡還是惴惴的。

他看着阿七渾身上下五光十色的傷口,感同身受。

奴隸的命不值錢,掖庭裡每日都要扔出去幾個撐不住的。可能昨個還跪在一起上早課,隔日就不知道被埋到哪了。

白衣命賤,棺椁什麼的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就連那一張破草席,若不是身上的傷口實在太過可怖,怕驚着哪位貴人,想來他們也是不配的。

十六害怕,他怕阿七也會變成亂葬崗裡一個沒名沒姓的孤魂野鬼。所以縱使這人不願意吃藥,十六也還是得想些别的法子,來吊住阿七的這口氣。

他端了一碗水過來,把人扶了起來:“喝完睡一會養養精神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話自然要這麼講,可十六非常清楚,他們這些奴隸,是沒有以後的。

阿七喝完水,睡了剛半柱香的時間,就被人帶走了。

來接他的是兩個小内侍,江充沒來。阿七明白,這是個好現象。

他跟着那兩個小太監七拐八繞的走了半天,來到了掖庭裡一處他從沒見過的地方。

阿七擡眼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陳設裝潢,心裡大緻就有數了,這地方八成是江充在掖庭的私宅。

不得不說江大人真的很會體恤自己,那宅子的後院砌了一個池子,也不知道打哪引了一眼溫泉進來,把那後院騰的跟淩霄寶殿一樣。周圍還種了不少奇花異草,若隻是粗掃一眼,也确實算得上精緻。

隻是江充到底沒讀過什麼書,搜腸刮肚得也擠不出來幾滴墨水來,園中的石雕便都是些什麼金蟬貔貅之類的,主打一個福祿雙全洪福齊天,經不住細看。

不過很快,阿七就沒工夫想這些了。因為那兩個小内侍把他摁在溫泉池子裡,第一次讓他身體力行的明白了,什麼叫‘從裡到外都徹底洗幹淨了’。

洗完澡,他身上的傷口又被仔細上了藥,那倆小内侍這才給他拿了一套新的白衣過來。

盯着阿七把衣服換好後,其中一個太監垂着頭出去了。

阿七明白,那人八成是去找江充回話了。

他賭對了,江充要放他走。

阿七輕輕揉撚着身上柔軟絲滑的布料,這跟他平日穿的粗布麻衣比起來,區别可大了去了。還有剛剛用在傷處的藥,正順着皮膚破潰的地方滲進來絲絲涼意,讓原本脹痛不已的傷口瞬間舒服了不少,就沖這藥到病除的效率,想必也便宜不到哪去。

阿七心裡多了幾分底氣。

看來自己未來的那位主子身份尊貴,這才讓江充這種拜高踩低的人,連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都要仔細巴結。

江公公來的時候,阿七低頭就要跪,卻沒想到被攔住了。

“免禮吧,”江充在内侍搬來的椅子上坐了,甕聲甕氣的表示,“這衣服可比你金貴,仔細點,要是一會弄髒了,我皮給你扒了。”

阿七應了一聲,溫馴的垂首站在旁邊。

江充盯着人左右看了看,覺得确實能滿足那個‘活蹦亂跳’的标準,遂點了點頭,還算滿意:“也是你這下賤胚子有福氣,能被那位貴人看上。”

随後他話鋒一轉,語氣沉了沉:“這麼些年在掖庭,吃了不少苦吧?”

阿七的頭壓得更低了,語氣卻很誠懇:“奴隸本就命賤,仰仗江大人才能活到今天,這才僥幸得來了一個伺候貴人的機會,不敢忘本。”

“倒是乖覺,這聲江大人不讓你白叫,”江充笑了笑,很是滿意,便給旁邊那個小太監打了個手勢,那人瞧見後,低頭出去了,“怎麼着也是從我掖庭出去的人,雜家另給你備了一份大禮。”

沒過多久,剛剛的小内侍就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那托盤上平放着一個粗瓷藥碗,裡面的東西估摸是剛煮好就拿過來了,還冒着熱氣。

阿七瞥見了,眉頭微微皺了皺。

他不知道那碗東西是什麼,更不想身體力行的搞明白這玩意的藥效是什麼。

“那位貴人脾氣不好,你這小身闆怕是受不下來。”江公公沖阿七招了招手,面上笑得和善,“過來把這好東西喝了,回頭等你得了樂趣,可别忘了回來謝謝雜家。”

那内侍聽後,端着盤子,沖阿七走了過去。

“江大人,”阿七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自己跟那碗藥的距離,随後找了一塊幹淨的不會弄髒自己衣服的地方,撩開衣擺跪下了,“大人執掌掖庭多年,多少人隻知道大人風光,可奴才知道,許多事也不是大人能決定的。大人也很無奈,隻是在其位不得不謀其職罷了。”

阿七頓了頓,随後端端正正的給江充磕了個頭:“奴才這條命,原來是江大人的,以後是那位貴人的。江大人讓我喝藥,奴才不敢不從。隻是奴才擔心,那位貴人怕是不一定願意讓我喝這個藥。奴才……求江大人體恤。”

偌大的院子裡這下沒人說話了,隻能聽見泉水湍急的撞在石壁上,又不甘心的落回到湯泉裡。

江充眯了眯眼,沒吱聲,阿七的話外音他聽懂了——這小奴隸先是把他恭維了一通,說自己知道江充其實也不想為難自己,隻是礙于身份不得不巴結那位貴人。随後,居然敢用燕文公的身份來壓他,直說江充會錯意了,所以這藥,自己今日,就先不喝了。

江充覺得有意思,他看過這狗奴才的冊子,這東西今年才十三歲,居然就已經能把話說的四角齊全。

江充以前也往别處送過年齡不一的奴才,但是那些人在掖庭磋磨了這麼多年,早就學會了聽天由命。從沒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在這種境遇下,還敢奢望着給自己掙一條什麼别的出路來。

江充在那一刻突然有了一個十分荒謬的想法:

或許這個奴隸真的不一樣,或許他真的不會,那麼快就悄無聲息的死在那個深宅大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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