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燭光搖曳,映照到他臉上時,隻剩一些昏暗的橙色光芒。
他雙眼緊閉,羽睫微顫,十分安穩。
阿隐,但願我的到來,能帶給你一絲安慰,不至于走上那萬劫不複之路。
第二日,魏思暝兩人在宅院收拾好路上所需行李細軟,便前去客棧找尋關子書。
魏思暝身着那件狐毛鬥篷,氣宇軒昂,甚是威風,尤其是尾端那塊拼起來的兔毛料子,時不時便要抓取來撫摸幾下,若是條件允許,定是逢人便要炫耀一番。
去找關子書的路上,他帶着白日隐拐了個彎,停在了成衣鋪子前:“阿隐,你等我一下,我進去取件東西。”
沒一會兒,就見他手上拿着一黃一紫兩件狐毛鬥篷出來。
“這是…”
“阿隐,你将你這件給了我,我便又重新給你做了一件新的,換下來吧。”
白日隐看了看魏思暝身上那件,選了個相同的紫色,問道:“這件是誰的?”
“關子書的啊,我看他也穿的單薄,也給他做了一件,不過就是不知他尺寸,做了與你相同的。”
拿了鬥篷,兩人步行沒多久便到了客棧,關子書還未起來。
魏思暝二人便在樓下等了一會兒,順便用了早餐,卻遲遲未見他下來。
“阿隐,你先去馬車上等,我去叫他。”
白日隐點點頭,叫掌櫃的包了幾個燒餅便上了馬車。
魏思暝三兩步跨上樓梯,來到他門前拍門喚道:“關子書!關子書!關子書起床了!!”
在睡夢中的人一下子驚醒,猛的坐起:“啊?啊?啊!什麼時辰了??”
魏思暝斜倚在門口,沒好氣道:“未時啦。”
關子書急忙起床穿衣,邊套外袍邊往窗外看,那太陽明明還在東邊挂着,便知被他愚弄,喊道:“你再胡說!你個狗東西,昨夜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擾本公子清淨,今日還妄想欺騙本公子!”
魏思暝偷笑出聲來:“你今日睡到現在,昨晚幹嘛啦?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摸摸找小館喝酒去啦?”
關子書又氣又急,胡亂洗了把臉,嘴上還不忘争辯:“你胡說八道!你冤枉我!你你你…”
他自知睡到現在理虧,況且現在腦子裡懵懵的,根本轉不過彎來,定是争不過他的,幹脆不再說話,加快速度專心收拾。
魏思暝聽裡面沒了聲響,自覺無趣,道:“我與阿隐在門口馬車等你。”
随後便下了樓。
片刻後,關子書才提着包袱上了馬車。
馬車開始行進,三人終于踏上了前往昆侖山的征程。
白日隐将在客棧買的燒餅遞給關子書,道:“子書師兄,吃些東西吧,前往昆侖之途遙遠,怕是大部分都要浪費在路上。”
關子書接過用油紙包着的燒餅,還是溫熱的,微笑道:“阿隐,謝謝。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
魏思暝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心中深感不快,不滿道:“快吃吧你,我與阿隐早就吃過了,若你昨晚不去小館喝酒,我們早就出發了。”
原本還滿臉笑意的關子書霎那間換了個表情,咬着壓根恨恨道:“魏,思,暝!你再胡說!”
魏思暝還不住嘴,猖狂道:“我怎麼胡說了?那你說!若不是昨晚出去玩了,你為何日上三竿了才起?”
關子書雙手拿着燒餅,自知無理,看了一眼白日隐臉色,結結巴巴道:“我...我隻是趕路累了!你休要當着阿隐的面污蔑我!不然我......”
“不然你怎樣?幹嘛?還想打我啊?”
兩人見面不到半個時辰,便又開始争吵。
白日隐聽的頭疼,忙将那件鵝黃色的狐毛鬥篷拿了出來,塞到關子書懷中。
關子書身形一愣,嘴上也停了,待反應過來時,眼中流露着點點淚光,他擡起眼,看向白日隐道:“阿隐...這...這是你...”
“子書師兄,思暝怕你路上冷,特意為你做了件狐毛鬥篷。”
關子書聽罷,裝模作樣地咬了幾口燒餅,沉默半晌,才幹巴巴地張口道:“謝...謝謝啊。”
“不用謝,看在你替阿隐療傷的份上。”
三人一路向北,換了多乘馬車,行走數日。
這天氣也越來越冷,三人都換上了厚厚的衣物,鬥篷更是不離身。
這日,天空中竟飄下了細小的雪花,若不仔細分辨,還以為是一場冬雨。
暮色漸沉,馬車行了一日,停留在一處坐落在山林深處的驿館前。
魏思暝見前方山中霜寒露重,提議道:“阿隐,看這天氣,今夜的雪怕是停不了,連夜趕路,這馬兒恐怕也受不了,不如暫且在這休整一夜,明日再走吧。”
白日隐點點頭,三人便收拾行囊,下了馬車。
這驿館雖在深山,可看起來與鎮子上的沒有什麼區别,甚至還要再寬敞一些,背靠松林,青磚灰瓦,檐角飛翹,門楣上懸着一塊褪了漆的木匾,上面寫着“小娘驿”三字。